“我查阅了一些资料,”她的声音起初有些轻,但在安静的教室里依然清晰,“想在传统故事的基础上,突出嫦娥选择背后的矛盾感。”她开始讲述剧本的构思,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
讲解完毕,负责老师环视教室,询问道:“陈砚同学的初稿大家已经看到了,对于剧本的构思和细节,有没有什么疑问,或者自己的想法需要补充修改?”
教室里陷入一片短暂的沉寂。
被抽签选来的同学们大多兴致不高,此刻只是面面相觑,无人应答。
陈砚站在讲台旁,手指无意识地蜷缩,那份精心准备的热情仿佛被这无声的回应悄然浇熄了几分。
她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全场,却恰好捕捉到后排,低头沉思的夏知予身旁,江珩正微微侧头,在苏灵汐耳边低声说着什么,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鼓励。
那一瞬间,陈砚的指尖无意识地收紧,攥住了讲台的边缘——一种熟悉的、被排除在外的细微刺痛感悄然掠过心头,仿佛她们之间又形成了一个她无法介入的、无声的同盟。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坐在后排的苏灵汐举起了手,姿态从容。
“苏同学,请讲。”陈砚示意道,心下有些意外。
苏灵汐站起身,目光仍落在屏幕上某一处文字,声音清冽:“关于嫦娥服下灵药时的神态描写,这里如果用‘琉璃碎裂般的光泽’来形容她眼神的变化,从决绝到恍惚,会不会比‘永恒的怅然’更具画面感,也更贴切她瞬间的心境转折?”
陈砚怔住了。
苏灵汐指出的,正是她反复修改了三遍,却始终觉得差了点意思的地方。那个比喻精准地捕捉到了她想要却未能言明的神髓。
先前那点莫名的芥蒂,在这精准无比的建议面前,顿时显得微不足道,甚至有些可笑了。
“……嗯。”陈砚轻轻点头,几乎是立刻接受了这个建议,“确实更好。”
苏灵汐朝她笑了笑,微微颔首,坐了回去。
这个开头仿佛打破了某种坚冰。
“我觉得这里特别棒!”夏知予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她眼睛发亮地指着屏幕上后羿追月的一段,“这里,要是能让我加个拉弓的动作,是不是更能体现后羿的不甘和决心?”
她说着就兴奋地比划起来,结果不小心碰到旁边的课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江珩被她吓得一颤,下意识地往椅子里缩了缩,却又忍不住被夏知予活力满满的模样逗得抿嘴笑起来。
有了她们带头,其他原本沉默的同学也似乎被激发了灵感,开始三三两两地提出一些零散的想法,关于台词,关于背景,关于道具。
教室里逐渐响起低声讨论的嗡嗡声。
陈砚看着眼前这一幕:苏灵汐安静地坐着,目光仍若有所思地流连在屏幕的文本上;夏知予还在和旁边的同学兴奋地比划着射箭的姿势;江珩悄悄拉了一下她的衣角,眼角还带着未散的笑意。
“好,”她轻声应道,拿起笔在稿纸上迅速记下要点,“这些建议我都会考虑加进去。”
好的,这是根据您的要求,在排练段落中加入其他参与者描写的修改版本:
“好,”她轻声应道,拿起笔在稿纸上迅速记下要点,“这些建议我都会考虑加进去。”
窗外的天色渐渐染上暮色,排练室的灯光不知被谁按亮。原本空荡的教室此刻显得有些拥挤,负责不同任务的老师和同学们各自忙碌着。
三位负责老师——指导剧本的王老师、负责舞台调度的李老师,以及协调整体的张老师——时而低声交换意见,时而在本子上记录着。
扮演“仙娥”、“天兵天将”的同学们在另一侧练习走位和群戏动作,虽然台词不多,但神情认真。
还有五六位负责服化道的同学正挤在角落,被各种布料、半成品的纸质道具和颜料包围着。
他们大多是手工社团被临时征调来的,校领导只给一个星期的时间,只能利用白天大课间的三十分钟和放学后短暂的一小时来赶工。
此刻,有人正小心翼翼地给玉兔的耳朵上色,有人在反复调整“仙娥”们手持的宫灯造型,还有人在低声讨论如何用有限的材料让“桂树”看起来更逼真。
每个人都显得有些忙碌,却也带着学生特有的、在有限条件下创造可能的专注。
四个少女的身影融入其中,被这片暖光和人声笼罩,在秋日的黄昏里投下交织的影子。
初次对词的环节,生涩与磕绊在所难免。江珩捧着剧本,站在临时划出的“月宫”区域,当需要念出那些饱含深情的台词时,她的声音便不自觉地低下去,眼神游移,不敢与对面的“后羿”夏知予对视,白皙的耳垂染上明显的绯色。
“江珩,”苏灵汐清冽的声音从旁白席传来,她并未抬头,目光仍落在自己的稿子上,只是平静地陈述,“情感是内在的支撑,但台词需要让最后一排的观众也听清。试着将气息沉下去,想象声音穿透这片‘月宫’的清冷。”负责剧本的王老师在一旁赞同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