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家具边角都做了圆滑处理,地面铺设了防滑材料,显然是充分考虑到了伤员的行动安全。
但那些隐藏在装饰画后、天花板角落的监控探头,以及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用于信息素监测和净化的特殊能量波动,无一不在提醒着她此地的本质。
她和黎君,被安置在二楼相邻的两个主卧室。房间都配备了独立的、功能完善的医疗支持系统和紧急呼叫装置。
黎君的房间更像一个微型重症监护室,而卜有羲的房间则相对“正常”一些,只是衣柜里挂满了符合Omega身份、柔软却让她感到别扭的衣物,梳妆台上摆放着各种她从未使用过的护肤品和……信息素舒缓喷雾。
“这里将是你们未来一段时间的居所。”
女军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打破了卜有羲对环境的审视,
“所有生活物资会定时配送,医疗团队会定期上门检查。非必要,请不要随意离开这栋建筑的范围。”
她递给卜有羲一个轻薄如纸的银色手环:
“这是的身份标识和内部通讯器,也集成了生命体征监测和定位功能。请务必随身佩戴。”
卜有羲看着那个手环,没有立刻去接。这无疑是一个电子镣铐。
女军医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语气平淡地补充:
“这是为了你们的安全,也是为了确保康复计划的顺利进行。”
卜有羲沉默地接过手环,冰冷的触感贴上手腕的皮肤,让她微微颤抖了一下。她将其戴上,尺寸自动调节,贴合得仿佛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安顿下来的最初几天,平静得近乎诡异。
黎君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偶尔清醒,也只是沉默地配合着医护人员的检查和用药,或者由格伦教授进行精神域的评估和温和的刺激治疗。
她吃得很少,说话更少,仿佛将所有精力都用于对抗身体内部的创伤和那未知文件带来的压力。
卜有羲则像一只被困在笼中的困兽,在权限允许的范围内,将这栋小楼里里外外探查了个遍。
结果令人绝望——所有的窗户都是特制的,无法打开,强度足以抵挡小型能量武器的射击;通往外界的大门需要双重权限才能开启;
后院的草坪看似无害,但她扔出一块小石子试探时,石子在空中就被一道无形的能量网悄无声息地气化了。
她彻底失去了自由。
每天,固定的时间,女军医或者一名指定的医疗官会前来,进行“必要的信息素交互疏导”。
过程通常很简短,黎君会被轮椅推到卜有羲的房间,或者两人就在客厅里,隔着一段安全的距离。
医疗官会小心翼翼地调控着房间内的信息素交换装置,让黎君那清冷的墨水气息,以一种可控的、缓慢的方式,弥散在卜有羲周围。
每一次,当那熟悉的气息包裹住她,卜有羲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那躁动不安的甜酒信息素,如同被驯服的野兽,逐渐变得温顺、平和。
那种生理上的依赖得到满足的感觉,让她既沉迷又憎恶。
而黎君,在整个过程中,始终闭着眼,面无表情,仿佛只是在完成一项与她无关的任务。
只有在她极其疲惫、或者精神域受到刺激时,那墨水信息素才会不受控制地流露出一丝压抑的痛苦波动,而卜有羲的腺体也会随之传来同步的刺痛。
她们之间,通过这该死的信息素,建立起了一种病态的、无法割裂的共生关系。
这天下午,疏导结束后,医疗官推着黎君离开。卜有羲独自坐在客厅柔软的沙发上,看着窗外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暖橙色,心里却一片冰凉。
就在这时,客厅一角的通讯屏亮了起来,显示有外部访问请求。卜有羲瞥了一眼,发现请求者身份标识是
“Omega权益保障委员会,林曼主任”。
又是她。
卜有羲本想直接拒绝,但手指在触碰屏上前顿住了。她忽然想听听,这些“保障”她权益的人,在外面又为她安排了怎样的“未来”。
她按下了接通键。
屏幕亮起,出现了林曼主任那张程式化温和的脸。然而,在她身后,还站着一个人。一个穿着笔挺高级将领常服、身姿挺拔、面容英俊却带着几分倨傲的年轻Alpha女性。
她的肩章显示她是一名上校,目光锐利,正毫不掩饰地、带着评估意味地打量着屏幕这头的卜有羲,如同曾经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