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宴谪觉得挺不真实的,他那样对封绥,可男人把他抓回来了,下场却没有想象中那么惨,甚至可以说他是被所有人捧着的。
天气已经转寒了,枯树上凝着冷气,宴谪换了身暗红色的长袍,矜贵又华丽。
这当然不是他想穿的,可几个人合手就硬生生给他套上,不就是衣服吗?宴谪也没想太多。
“有什么喜事吗?挂这么多红灯笼。”宴谪看着其实不是很喜欢,才停战多久,外面还动荡着呢,封绥倒是有兴致,真是头疯狗……
轿撵慢慢行进,停在大殿前面,太监引着宴谪往里面走,轻慢的丝竹声,宴谪抬头就望见正前方高位上男人的身影。
还好的很呢,没死没残,眼神依旧带着股疯劲儿。
宴谪瞬间就不想去了,因为下边坐着的,除了些亲近的王公贵族,全是封绥后宫里的女人。
幸好他戴了面帘,宴暗自松了口气,却没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他身上。
“小主子,求您上去吧。”引路的小太监急得快哭出来了,宴谪知道他也难做,才冷着脸继续走。
可到了台阶处他就不再动了,封绥没说话,亲自走下来牵起宴谪的手。
“……你想干什么?”宴谪警惕的看着男人,心中惴惴不安。
他眼睛瞪得大,像是要炸毛的猫,封绥把人按在自己身边坐下,然后抚了抚他耳边的碎发。
温柔细致的模样和那天晚上截然相反,宴谪更加察觉到了危险,他身子往后躲了躲。
“怕什么,朕永远都不会伤害你的,卿卿……”封绥隔着面纱吻了吻他,深邃的眼眸里是宴谪看不懂的情绪。
脑袋里正混乱呢,下面忽然哗啦啦的全站起来,朝着他们跪下:“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全是一群疯子!宴谪不可置信的看着封绥,然后把男人狠狠推开。
封绥这是变相的把他纳进自己的后宫了,让那些女人拜见他,让这些人来侮辱他!
“封绥!你疯了吗?你在想什么,我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吗,你真的是疯了……”
先不说他们刚刚结束战争,按理说他是燕国的俘虏。如果他的身份暴露了,这些人会怎么想?
梁国,燕国……封绥当真能这么狂妄吗?
宴谪气得脸色涨红,反观封绥,他却很淡定。
男人看着宴谪,薄凉的唇瓣吐出几个缱绻的字:“你是什么身份……你当然是朕的卿卿啊。”
“神经病……”宴谪完全听不懂封绥在说什么,他推开男人就走,这次居然没人追他。
出了大殿,外面的寒风挂得宴谪脸上生疼,他也不熟悉宫里的路,四处碰壁,宫道上处处都挂上了大红灯笼,衬得漆冷的夜里一片狭小的暖黄。
“他这个皇帝迟早会被人推下去的……”宴谪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今夜宫里气氛居然有些温馨,几个小宫女提着灯笼,看见宴谪的时候行了个礼,没走多久宴谪就听见她们细细碎碎的谈笑声。
“……停战了真好呀,接下来的日子应该能安慰些了,咱们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胆。”
“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呀……我偷偷告诉你,因为咱们皇上勇猛啊,梁国恐怕是不敢再来挑衅了,他们皇帝痛失爱子又兵力大减,哪里还有力气再打?自然能安稳好些日子……”
“也是,不过那个梁国皇子他死得太可惜了……从前他刚来燕国时我还见过他呢,为人清俊又谦和,后来怎么会变成那样的人呢?”
宴谪猛的回头,看着她们的身影越走越远,他脑袋里忽然一阵恍惚,什么意思,他死了吗?
他什么时候死了?
“……不要!我不相信,怎么可能呢?他不会死的!”许安然猛然跌在地上,不可置信的抱头痛哭起来。
刚找回女儿的丞相有些心疼,却没去安慰她,反而道:“安然,别想着他了,燕国大好的儿郎多得是,咱们和梁国是有血海深仇的,他们差点就要了你的命啊!”
许安然抬头,她想告诉她的父亲,在梁国宴谪一直保护她,反而是回了燕国……才有人想要她的性命。
她忽然想起那天混乱中有人救她出来,然后把她送到了安全的地方,没几天就找到了父母。
一定是宴谪,一定是他。
许安然无法抑制心底的悲伤,她记得宴谪说过,他不会主动进攻,他只是不想要有人把他逼上绝路。
所以那次,宴谪是为了救她才把自己陷入险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