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黑色的棉靴停在自己眼前,上方传来肖义天兴味盎然的声音:
“这位少侠又是在唱哪出戏?”
雪渐渐浸透了裤子,徐澄飞顺从地低着头,念出她心中编造好的腹稿:
“老板莫要动怒,方才长风姐姐的确没说实话。我虽是她的义妹,但并不是为采买仙桃而来。我此番前来大都,正是打听到仙桃在京中十分流行,而黔州地偏,还没有将这门生意做大的商贩,因此特地来此地学习一番。”
“长风姐姐也是怕我这个无名小辈被拒之门外,所以才打着贵人的名号接近老板。至于杜老二的暗语,是长风姐姐从银海台的杂役那儿买来的。我们本就没有恶意,更别说受人指使来坏老板的生意了。”
“今日一见肖老板,当真是卓尔不群,高瞻远瞩,让晚辈心服口服,心向往之。若能得老板引路,便是晚辈之大幸!晚辈愿意替老板分忧解难,只求能得到您的指点。”
都说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方才两拨人还刀剑相向,势不两立,这会儿徐澄飞就开始狂拍马屁,跪下要认贼作母。
这般不要脸皮的行为让众人沉默了好一会儿。
肖义天冷哼一声,抓起徐澄飞的头发迫使她抬头:
“净说些文绉绉的话!不就是想偷学我这门手艺么?”
徐澄飞疼的龇牙咧嘴:
“好痛好痛!我知错了,老板饶了我罢!”
肖义天松开手,缓缓起身,眼神探寻:
“你说话倒是黔州那边的习惯。不过我肖义天的买卖,可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掺和的。你可有什么过人之处?”
徐澄飞掂量一番,瞳色转红,闪身到了土地婆身后。
肖义天见这空间跳跃的神力,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你这神力倒是与我们有些缘分。”
徐澄飞立刻拜谢道:
“谢老板赏识!”
肖义天走到她身前,重重拍了下她的肩膀:
“别高兴得太早,明日子时你到这里,随我一起抓男丁。能不能学到东西,就看你表现了。”
“至于你的义姐,”她大手一挥,让手下撤开架住谢长风的大刀,“脾气太暴躁,但看在我新徒儿的面上,就放过你这根食指了,回家冲个凉水澡降降火吧!”
两人被请出城隍庙,谢长风斜眼看了一眼庙门,不屑道:
“没文化的奸商还装什么知人善任?澄飞你可真是能屈能伸,居然能想出拜那歹人为师的狠招。”
徐澄飞疲惫道:
“生活所迫,都是些场面话罢了。我看肖义天也没有真把我当徒儿养的意思,这不马上让我明日去给她干活了。”
谢长风回忆着方才的对话,皱眉道:
“她说的‘抓男丁’是什么意思,这仙桃的买卖还有用得上男人的地方不成?”
徐澄飞打了个哈欠:
“管他呢,如今我成了姓谢的手下,也算是‘潜入内部’了,供货链条也比野沟鼠更进一步,姐姐一早便可去交差领银子。我收拾了一下午的屋子,刚刚又是一番折腾,怕是得睡到日上三竿了!”
谢长风见这银子来得如此轻松,心中高兴不已,激动地挥舞了两下拳头:
“澄飞,你我二人真是双剑合璧,天作之合,往后有数不清的银子等着我二人呢!等蔺大人的赏金到手,我定要先请你吃一顿好酒!”
徐澄飞笑着连声应是。
·
徐澄飞果真睡第二日午后才醒来。
她在灶房寻了一圈,在锅盖下找到一份饭菜,还冒着氤氲热气。旁边有一张贺安留的字条,说是她找到一份布匹店记账学徒的活计,中午有一个时辰的午休,回来见自己还在睡,便留了午饭。
徐澄飞端着饭盆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心中规划着这里种上萝卜,那里点上胡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