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柱抬头抓住徐澄飞的手起身,两人迅速躲到了一排树干后。
然而这次却并没有等来落下的石块,闷响声渐渐停止了。
徐澄飞探出头,眼前是一幕奇异的景象。
头顶的月轮失去了光泽,远方的幽深的天幕也逐渐变淡,淡得只剩几抹清润的墨色,勾勒出月亮的形状。
伏倒的树木反而愈发浓重,树干上细致的纹理被浓郁的黑色模糊,草木之间的界限不再分明,只有生动的轮廓显示出它们的生命。
眨眼间,整片密林好像被压在一张宣纸上,万物没有了厚度,失去了光影交错的分界线。
莫天柱眼看着面前的徐澄飞只剩下黑白之间的颜色,然后逐渐被拉扁,最终变成一条颜色浓淡在流转变化的一条线。
她震惊地喃喃道:
“我的老祖宗啊,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那条线叹了一口气,幽怨道:
“让你快点儿跑你不听,我们怕是被不知道哪路来的神仙变成了画中人了!”
莫天柱这才惊觉自己也感受不到身体的厚度了,视线里白茫茫一片,只剩下一些墨色的线和点。
“我眼睛怎么了?我手呢,我打狗棍呢?”
徐澄飞徐徐开口,线条随着她的动作而变化:
“画中人的眼睛只能看到这些了,若是在画外,我们就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了。你的手和棍子肯定都还在,只是需要适应一下才能使用。”
莫天柱试着挥了挥手,果然能感受到手的存在,但似乎做不了抡,转之类的动作。她的世界只剩下了前后上下四种方向。
若是全方位观察完一根线条的形状,也能在心中绘出它的图形。
徐澄飞开口道:
“我们试试能不能直接走出去。”
她朝前方走去,莫天柱眼前的线条渐渐变短,她也忙跟上去。
两人时不时地上下变换方向避开挡路的线条——那是伏倒的树木。走了一会儿,眼前的线条越来越少,墨色也越来越淡。
徐澄飞停下了脚步:
“不行,我的头发变淡了,走出画布人就会消失。”
“那怎么办?总不能在这儿干耗着吧?”莫天柱问道。
徐澄飞想了想往回走去。
没过多久,她看到了两个墨色变化的线条,立刻拉着莫天柱俯身躲在一棵树后。
其中一个线条发出一个女人冷漠的声音:
“叛徒的下场就是死。”
另一个咬牙切齿道:
“你当真觉得自己有那份忠诚?难道你没想过上面那位又有几分真心?”
“少废话,东西给我,我便让你痛快地上路。”
“你们这种人会毁了所有人的路。”
“呵,是你太蠢了,蠢到看不清自己这条路。”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大笑了几声:
“是啊,画中人岂能识清画中意?今日殉道于此,当真是不枉与你相识一场!”
说罢,她一挥手,脚下的土地竟拔地而起。
徐澄飞感到地面在往前移动,她推着莫天柱就往反方向跑:
“快跑,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