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个梦就是因为白天看到了她们,才会胡思乱想出来的吧……黎予对着天花板眨了眨眼,试图给自己找个合理的解释。
可梦里那个少女的脸,又该怎么解释呢?
黎予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翻了个身,把自己埋进被子里。鼻尖萦绕着山茶花香,意识渐渐模糊,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黎予是被浑身的燥热烫醒的。她伸手摸了摸额头,指尖刚触到皮肤就猛地缩了回来——滚烫得吓人,像是贴了块烧红的炭。居然发了高烧。
去书店学习的计划,这下彻底泡汤了。她撑着发软的身子坐起来,双腿晃悠悠地踩在地板上,像踩在棉花上。晃到主卧门口扒着门框看了眼,果然没人。
又挪到客厅的药箱前,蹲在地上翻箱倒柜找退烧药。好不容易摸到药片,就着冷水吞了下去,没等缓过劲,就晕头转向地跌回卧室,一头栽倒在床上。
家里空荡荡的,黎予连起身给自己倒杯水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弄点吃的。只能蜷缩在床上,裹着厚厚的被子,任由时间从清晨爬到天黑。
身体烫得像要烧起来,脑袋更是涨的快要爆炸盐。她不知道体温有没有降下去一点点,家里连个温度计都没有。吃下去的药像是石沉大海,一点效果都没有。
不应该啊。自己平常明明有好好锻炼,体育课上八百米跑从不会偷懒,免疫力一直不错,一年到头都难得生一次病。怎么这次发个烧,就感觉快要了自己的命?
她没力气去思考多余的事情,一个单词,一串公式都不行,更别说梦里那些有的没的。意识像团化不开的浆糊,昏昏沉沉地飘着。
“咔哒——”
门外传来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很轻,却在寂静的家里格外清晰。黎予的身体下意识地绷紧了。
“黎予!”
女人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带着惯有的不耐烦,像根细针戳在心上,“黎予!我不在家你就饭也不吃吗?等着我来伺候你?”
黎予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疼,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任由那声音越来越近,一步步逼到门口。
“跟你说话你是聋了是吗?”
卧室门被“砰”地一声推开,暴力的声响撞在墙上,又弹回来,让黎予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这样的对待,她早就习惯了。
“好,你自己好好躺着,我看谁来服侍你。”女人的声音里满是火气,话还没说完,黎予身上的被子就被一把扯开。冰凉的空气裹上来,激得她打了个寒颤。她缓缓坐起身,眯着眼看向站在自己面前剑拔弩张的女人。
女人见她神情不对,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却烧得发白,嘴角都干得起了皮,眼神也涣散着,不像平时那样清明。那股火气像是被浇了盆冷水,渐渐降了下去。
“你发烧了?”她皱着眉问,语气终于放缓了些,带着点不情不愿的关心,“吃过药没?真是麻烦。”
女人转身出了房门,外面传来打开冰箱的声响,接着是水流声、煤气灶点火声,噼里啪啦的,在安静的家里格外清晰。黎予知道,她是在厨房忙活。
没一会儿,又听见外面大喊了一声:“还不出来吃!等着我来喂给你!”
黎予咬着牙,撑着发软的身体慢慢起身。脑袋重得像灌了铅,每走一步都晃悠悠的,像个没站稳的不倒翁。她挪到客厅,看见桌子上摆着一碗清水挂面,上面撒了点翠绿的葱花,冒着淡淡的热气。旁边还有一碗棕褐色的液体,里面飘着几片姜片。
“赶紧吃,吃完把姜糖水喝了,回去好好捂着被子睡一晚上,捂出汗来就好了。”女人靠在厨房门口,双手抱在胸前,眉头还是皱着,看起来依旧不耐烦,可眼神却没停止对女孩的打量。
黎予端起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心里也跟着暖了点。她小口小口地吃着面条,温热的汤汁滑进喉咙,终于恢复了点力气,轻声说:“知道了,妈。”
睡前,黎予又吃了一道退烧药。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像个粽子。迷迷糊糊间,才感受到身体的热好像降了点,不知道是药起了作用,还是那碗带着姜味的糖水,悄悄暖了身子。
身体好利索之后,黎予还是每天早出晚归地往书店跑,尽量减少待在家里的时间。日子像台精准的钟,一天天往前走,高中三年的最后一个国庆假期,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结束了。
看起来和往年没什么差别,一样的埋头学习,一样的两点一线,从家到书店,再从书店回家。只是,黎予的心里,悄悄多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