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必须道歉。”黎予语意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江逾白在众人鄙夷的注视下节节败退,所有气势荡然无存。
他想起此前被黎予举报而遭开除的张老师,再触到周遭一道道谴责的目光,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嘴唇轻颤,额角渗出细密冷汗。
“对……对不起……”他声音嘶哑,如从齿缝间挤出,“我会……在全班面前道歉。”
黎予冷眼看他:“记住你的承诺。这不是请求,是要求。”
她转身扶住仍在微微发颤的耿星语,声线瞬间柔和:“我们走。”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黎予小心翼翼牵着耿星语缓步离开。人群自动分出一条通路,投向江逾白的眼神写满鄙夷与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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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予牵着耿星语,穿过未完全散去的人群,拐进教学楼侧面一条更安静的小路。直到彻底远离所有视线,在一棵不知名的老树荫下,耿星语轻轻拉住黎予的衣袖,停下脚步。
她的呼吸仍有些不稳,眼神却清明了些许。她没有看黎予,而是低头从校服外套那个深兜里,珍重地取出一个扁平的、崭新的银色铁盒。
“这个……”她声音依旧轻柔,带着哭过后的微哑,指尖发颤地打开盒盖,“本来想……昨天就给你的。”
盒内衬着黑色绒垫,静静躺着两条手链。银色细链,坠着两朵山茶花,花瓣以洁白贝母镶嵌,在枝叶间漏下的阳光下,流转着温润莹泽的光彩。
花苞雕琢得极为精致,仿佛下一秒就要绽放。
耿星语取出其中一条,指尖的微颤传染至链身,细链窸窣轻响。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抬眼,望向一直沉默注视她的黎予。
“手。”她轻声说。
黎予未语,只默默伸出左手。腕骨纤细,手掌骨节分明。耿星语低下头,极为认真、甚至略带笨拙地将手链绕过她腕间。
银链微凉触及皮肤的刹那,两人皆是一颤。搭扣“咔”地轻响,白色山茶花垂落于黎予腕内,随脉搏轻轻摇曳。
随后,耿星语才将另一条递向黎予,眼中含着几分怯怯的期待,又如完成重要仪式般释然。
黎予接过,依样执起她的左手,为她戴上。两条一模一样的手链,在两位少女腕间静静闪烁微光。
做完这一切,耿星语才真正抬起头。眼眶仍红,其中水光潋滟,清晰映出黎予的身影。
“黎予,”她终于开口,嗓音哽咽却清晰,“谢谢你……今天来帮我。”
她顿了顿,似在积蓄勇气,才继续道出,字字如从心底最深处掏挖而出:
“还有……谢谢你,一直都在。”
黎予凝望腕间那朵纯净坚韧的山茶花,再看向眼前这明明脆弱得即将破碎、却仍努力表达心意的女孩。
她没有说“不客气”,也未说“这是我该做的”。她只是伸出那只戴着新链的手,轻轻握住耿星语同样系着链子的手,指尖温暖而坚定。
阳光在洁白贝母山茶花上轻盈跳跃,如为她们无言的誓言镀上柔和金边。
有些感谢无需多言,有些陪伴,早已刻进彼此生命,如同腕间这抹永不褪色的微光。
当日下午,晚自习前,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江逾白自发走上讲台。
他低着头,嗓音沉重而清晰:
“对不起,我恶意散布耿星语同学的隐私,发表了极其错误、伤人的言论,甚至险些动手。我的行为卑劣、幼稚,更不配得到原谅。我向耿星语同学郑重道歉,也向大家道歉。我会承担一切后果。”
教室鸦雀无声。曾窃窃私语的人此刻皆默然。他们不仅目睹江逾白的狼狈,更感受到黎予那番理性而有力的话语所带来的威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