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联系诶,可能在家宅着吧。”
“不知道啊,她也没回我消息,估计在忙吧?”
“没注意,怎么了?”
没有一个知道耿星语的具体情况。连徐乔乔都不知道,巨大的挫败感袭来让人无法呼吸。
这股“消失”的力道如此彻底,仿佛耿星语这个人凭空从她的世界里被抹去了,连一点可供追寻的痕迹都没留下。
黎予握着手机,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如果只是跟自己一个人断了联系,还可以解释为闹别扭。可是,连其他共友都完全不知道她的动向……这太不正常了!
恐慌如同巨大的海啸,瞬间将她吞没。之前所有的委屈、赌气、不满,此刻全都化作了铺天盖地的担心和自责。
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家里有变故?还是……生病了,很严重的病?
而自己,在她可能最需要关心和帮助的时候,做了什么?
用那些无聊的日常信息轰炸她,质问她“是不是烦了”,还幼稚地跟她赌气,冷战……
“黎予,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她在心里狠狠地咒骂自己。似乎这样还无法缓解她内心中的懊悔,一个清脆地巴掌声在卫生间里回荡。
那些深植于心底的自卑和敏感,如同被惊动的黑色水藻,疯狂地翻涌上来,缠绕住她的思绪。
“一定是我的问题……是我没做好,给她太大压力了。”
“她那么好,怎么会喜欢我这样敏感又麻烦的人……”
“她终于发现我有多无趣,多不值得喜欢了……”
“我那些抱怨和琐碎的分享,一定让她厌烦透顶……”
内耗像一只贪婪的怪兽,啃噬着她的理智和勇气。她把自己缩在房间的角落里,抱着膝盖,眼泪毫无征兆地大颗大颗滚落下来,砸在睡衣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她后悔了,是真的后悔了。不是后悔发了那条赌气的消息,而是后悔自己没有早点察觉耿星语的异常,后悔自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索要关注上,却忽略了去感受对方可能存在的无声的呼救。
她不知道爱,应该是怎么样的。
她没见过父母相爱的样子,也没见过母亲爱自己的样子。
她的家里,爱是沉默的,是带着条件的,是需要拼命表现才能换取一点的施舍。她也不知道恋爱该怎么谈。
她只是笨拙地、贪婪地汲取着耿星语曾经给予的、毫无保留的宠溺和包容,并在这份过于美好的温暖中,渐渐沦陷,也渐渐变得患得患失,用尽力气想要抓紧,却不知该如何正确去爱。
……
不行。不能再等了。
她颤抖着手,重新点开那个置顶的对话框,之前那些带着火药味的对话像针一样扎着她的眼睛。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抹掉模糊视线的泪水,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地敲打,那些被自责和恐惧浸泡得无比沉重的道歉:
『星语,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已经深刻意识到我自己的问题了』
『我不该那么任性,不该说那些气话。』
『我不是故意要烦你的,我只是……只是有点害怕。』
『你还好吗?我很担心你。』
『回我一下好不好?哪怕只有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