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她自己在客观地评价自己,却被他胡搅蛮缠地扭曲成了“质疑他的眼光”。真是……独属于五条悟的、蛮不讲理的肯定。
虽然她并不需要这种肯定,也不需要任何安慰——她从不认为“无趣”是什么缺点。
但还是忍不住笑了:“嗨嗨~知道啦,我保证以后会注意的。”
或许在五条悟的眼里,她真的变成了另一个人:有趣、强大、生动又活泼?
虽然这感觉陌生得不像她自己,但既然那是五条悟眼中的她,便没什么好反驳的,每个人的感受都是主观的,妄图改变主观认定的事实,是一件无意义的事。
“走了走了!该回去了!”五条悟一把抓住雾岛椿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把她拉起来,“再磨蹭下去夜蛾又要啰嗦了,才不要写检讨,超——麻烦的!”
雾岛椿没什么反抗,任由他拉着走,仰着头,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他的后脑勺。
他的头发似乎总在不经意间窜长,柔软的白发比起开学时利落的短发,已悄然覆过耳际,随着他咋咋呼呼的动作一跳一跳。
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偶尔会像电量耗尽的玩具般陡然低落下去,却在下一秒又不知被什么触动开关,瞬间充满电,变得精力过剩。喜怒哀乐在他身上总是格外鲜明,连说话的尾音都习惯性地拖长上扬,带着一种独有的、吵吵嚷嚷的活力。
能量太高了。雾岛椿默默地想,高得有点让人疲惫。
她本质上是个低功耗运行的人,和这种仿佛永远满电的太阳能电池待在一起,总觉得自己贫瘠的精力快要被抽干了。再这样下去,难保不会发生什么麻烦的“化学反应”。
显然,她意识到了在这一点,却完全没有要离他远点的想法。
跟着五条悟走出甜品店,喧闹的人潮和阳光瞬间涌来。雾岛椿敏锐地察觉到,五条悟的表情似乎微不可察地臭了一瞬,虽然极快就恢复了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她抬眼看了看周围密集的人流,以及那些或明或暗投向他俩——主要是投向五条悟——的目光,想起了他之前关于“六眼”的话。
“悟,”她的视线落到五条悟眼睛上,轻声问,“脑子不会要爆炸了吧?”
“嗯?”五条悟侧头,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她居然能够察觉到自己那一瞬间的异样,随即立刻嘴硬道,“还好啦~只是店里外信息量差太大,一瞬间没适应而已。”
“不过连一秒都不用就搞定啦~谁让我是最强呢!”他为了证明自己没事,甚至在她面前蹦跶了两下,“你看,完全没问题!这点信息量对我来说根本就是杂鱼啦~”
他笑得像个没事人,甚至开始不顾形象地手舞足蹈,要不是脸长得实在好看,早就被路人当成什么奇怪的家伙了。
真是惊人的活力……和死要面子。
雾岛椿没说话,只是换了个问题,“所以你早上迟到,其实是因为晚上‘六眼’关不掉,根本睡不着吧?”
“哈啊——?!”五条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瞬间拔高,“怎么可能!那只是因为理论课太无聊了完全不想起床而已!”
五条悟眼神有些躲闪,他才不会承认自己因为术式影响到睡眠的事情,那简直太逊了。
依旧嘴硬。
雾岛椿有些想笑,他总是在无关紧要的一些事情上给出超大的反应,也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反应直接暴露了他的想法。
因为术式副作用睡不好觉是一件很缄默于口的事情吗?
刚开始雾岛椿也不理解,现在倒是明白了。这家伙,完全是觉得这件事丢他最强的面子嘛。
真是小孩子心理。
“是吗?”她语气平淡,带着一点故意的敷衍,“那好吧。”
“喂!你根本就没信吧?!”
“这有什么好怀疑的?咒术理论课很枯燥,不想上不是很正常吗?”
“嗨~嗨~,但课还是得去上,不然夜蛾老师的铁拳可是会落下来的。”雾岛椿轻巧地把话题引开。
果然,一提到夜蛾的正论铁拳,五条悟立刻像被戳破的气球,焉了下去,不情不愿地嘟囔:“……这我当然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