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悄悄话】:我们家就像一个小小花园。安洁妈妈是阳光和水,永远第一时间温暖我们,滋养我们。莫丽甘妈妈像园丁,有点严肃,不常笑,却总是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地修剪掉危险的枝桠,把破碎的东西重新拼好。斯特拉嘛……她就是那颗总想长得比天还高、时不时会把篱笆撞坏的向日葵。
和平纪元十四年,初冬,阴
今天心情有点复杂。是家长会。
每年都是安洁妈妈去。用莫丽甘妈妈的话说,她“无法在一个空间里,同时忍受超过十个陌生人进行超过三分钟的、围绕着‘你的孩子真棒’这种主题的无效社交”。
安洁妈妈穿了一件得体的米白色羊绒长裙,金色的头发挽成一个温柔的发髻,坐在教室里,像一幅会发光的古典油画,让周围那些穿着普通棉布衣服的家长们都显得有些黯淡。老师们都很喜欢她,不停地夸赞我学习刻苦,逻辑清晰,是医学院百年难得一见的好苗子。安洁妈妈一直微笑着,蓝眼睛里是藏不住的骄傲,像盛满了最亮的星星。
斯特拉那边的情况,就是另一幅景象了。她的剑术和体能成绩永远是贴在光荣榜第一排的a+,但历史的成绩单,却像一片被红墨水轰炸过的惨烈战场。她的历史老师,一个表情严肃、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太太,对妈妈说:“斯特拉很有天赋,但她的思想太……太直接了。上次的论文,关于‘战争的意义’,她只写了一句话——‘胜利即是唯一的意义’。这……”
安洁妈妈的笑容显得有点无奈,但又带着一丝“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宠溺。我几乎能想象出斯特拉理直气壮说出这句话的样子,那神态,肯定和莫丽甘妈妈一模一样。
家长会结束后,我和斯特拉在校门口那棵巨大的、叶子都快掉光了的梧桐树下等妈妈。这时候,有几个高年级的女生走了过来,她们互相推搡着,用一种很讨厌的眼神打量着我们,像在看动物园里的珍稀动物。
其中一个领头的,叫马琳的家伙,吹了声轻佻的口哨:“哟,这不是那对宝贝姐妹吗?听说你们家不一样啊,有一个妈妈是个银发怪胎?”
我的血液瞬间就冷了下去,手脚冰凉,像被泡进了冬天的河水里。
斯特拉的反应比我快得多。她“噌”地一下就站到了我的身前,像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小狮子,红色的眼睛里燃起两簇愤怒的火焰。“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充满了危险。
“怎么?想打架啊?”马琳不屑地撇了撇嘴,她身后的几个同伴也看好戏似的笑了起来,“一个药罐子怪胎生的,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在斯特拉快要忍不住冲上去的时候,一道比秋风更冷冽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那几个女生的身后。
是莫丽甘妈妈。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她就穿着那件黑色的长风衣,银白色的长发被风吹起几缕,那张总是带着几分疏离感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就是这份平静,却比任何愤怒都更让人感到恐惧。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那双赤红的眼眸平静地扫过马琳和她那几个笑不出来的同伴,像女王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我的女儿,”她的声音不高,不大,却像冰块一样,清晰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有什么问题吗?”
马琳脸上的嚣张瞬间凝固了。她看着莫丽甘,看着她那空荡荡的左边袖管,又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红色眼睛,一股源自骨髓的寒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莫丽甘没有再理会她们。她缓步走到我们面前,伸手,极其自然地帮斯特拉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衣领,又用指尖轻轻拂去我脸颊边一缕被风吹乱的头发。然后,安洁妈妈也到了,她看到了僵持的气氛,快步走过来,一手揽住我,一手揽住斯特拉,用蓝色的眼睛担忧地看着我们。
我们家的四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莫丽甘妈妈像一座沉默的冰山,挡住了所有恶意;安洁妈妈像一件温暖的外套,包裹住我们所有的不安。
那几个女生,早就灰溜溜地跑掉了。
【少女的悄悄话】:她们说“怪胎”,可能是因为莫丽甘妈妈长的太好看,又很少出门,也不和邻居来往吧。但我觉得,我们家就像一座建在蔷薇丛里的小小城堡。安洁妈妈负责城墙内的温暖和光明,斯特拉是那个总是爬上城墙、对着外面挥舞旗帜的守卫,而莫丽甘妈妈,她就是那座城堡本身,沉默、坚固,有她在,就什么都不怕。至于我,我喜欢待在城堡的图书馆里,透过窗户看着她们,就很安心。
和平纪元十七年,夏末,微雨
时间过得真快,我十七岁了,斯特拉也是。我收到了首都最好医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斯特拉……她想把自己的录取通知书换成军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