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她也想见到乔晚舟。
闻那个人偶尔离自己距离特别近的时候,身上特别像妈妈的味道。
那种味道在天气开始冷起来的时候特别明显。
一场秋凉,落叶遍地。
画室里那些传统矿物颜料的味道混合着冷肃的空气,吸进鼻腔,沉入肺里,让人有了食用空气一般饱腹的上瘾。
秋天的乔晚舟披着孔雀蓝披肩,指尖沾着钴蓝颜料。
在顾知微偶尔练习基本功,临摹石膏像的时候,她会握住顾知微的手腕,夺过画笔,在石膏像的眼尾点缀上一滴下垂的蓝色眼泪,语气很温和地说:
“画画,画魂在破规,不在描形。”
松节油味混着乔晚舟身上的隐香,顾知微第一次嗅到自由的味道。
她或许就是对自由的味道有些自虐式的上瘾。
但一切的坚持和隐忍,在听过郑梦讲述的,关于乔晚舟的所有故事后。
在彻底想起来乔晚舟曾经给自己评过画之后。
旖旎的,幻想的,亲近的,自虐的。
那些想要靠近乔晚舟的想法和念头,通通消失了。
不纯粹的爱,要来无用,不如不要。
顾知微开始对乔晚舟过敏。
高一的第一个学期到末尾,一场冬天的雪真切的落下来。
“江城好久没有下雪了啊。屋檐垂下来的地方还能结冰棱柱,你吃过吗。”
“不甜啊,原来雪是苦的。”
那天的早读课上,萧闻栀这么对顾知微说道。
萧闻栀不给她带波子汽水了,因为萧闻栀发现顾知微越来越瘦。
萧闻栀开始给她带姜撞奶,带甜豆浆,带一切一切吃起来会让早上的胃特别温暖的东西。
那些甜蜜的糖分,开始阻止顾知微的思考。
又或许是开始让顾知微真正思考,自己这样坚持到底有什么意义。
萧闻栀注视着顾知微小口小口的喝下去,然后才爽朗地说:
“顾知微,要去尝尝雪吗?”
“好啊。”
就是没意义的吧。
全城热恋,等待一场久未落下的大雪。
看那些覆白的东西,落在人间,再被踩得支离破碎,变成黑色的、浓郁的汁水,把街道涂得昏天黑地,把马路变得脏兮兮。
“原来雪是这个味道的啊。”
“和冰棱一样,很难吃。”
“是啊。”顾知微说,“很难吃啊。”
如果不符合预期的话,那长时间等待这样的雪,根本没意义。
——还不如一开始就不下雪。
从那天起,顾知微不再去任何社团活动了。
退了文学社,远离了林文琼和郑梦。
那些纷纷杂杂的关于顾知微的故事停止了,顾知微又变成了高高在上的顾知微。
牌坊上的顾知微,年级第一的顾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