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的光明乳倒在细根儿的高脚杯里,不久前倒的时候顾知微还笑萧闻栀有够脱线的,上哪儿找了个这么雅致的酒杯在家喝牛奶。
萧闻栀笑着说,不用这个怎么装杯?然后就在顾知微噗嗤的笑声中接着打趣,说这是她跟着她妈去吃一个特高档酒席的时候,顺的。
说那酒席是省厅哪个高官贵公子过十周岁,在亢龙太子酒轩大办特办,结果那小孩儿满场乱窜,踩了萧闻栀新买的白色NIKI一脚。
萧闻栀趁没人注意,赏了那熊孩子一个脑瓜崩,想了想不解气,又顺了人一个酒杯,决定时刻用这杯具提醒自己老爸老妈,无论以后仕途是否通达,人前人后都不要装杯。
她妈全程目睹了一切,潇洒地在红包里又加了一百块,和萧闻栀说,这不叫顺,妈给你买了,就当咱花钱喂狗买舒坦。
“伯母对你真好。”倒牛奶的笑话就讲到那时为止,因为萧闻栀明确看见了顾知微陷入某种情绪而变得怔忪的眼神。
怎么能讲得高兴了,只顾自己开心,忘记了这种事怎么能够在拥有那样人生经历的顾知微面前提起呢。
“都粘到嘴巴上了。”顾知微拿纸巾帮萧闻栀把唇边粘到的白白一圈奶渍擦掉,“好像圣诞老人喔。”
“是啊。今年圣诞节你可要小心点,圣诞老人要偷偷从烟囱爬进你家,给你送好多好多礼物,有十几本《重难点手册》《龙门密卷》《疯狂英语》和《三点一测》,怎么样,是不是很喜欢?”
“别闹了小蚊子,谁会喜欢那些有够枯燥的教辅材料。”
萧闻栀夸张地扮演惊讶,然后微微正色,试探性地问道:
“那,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圣诞老人,你想要什么呀?”
想替你实现所有的愿望,想给你很多很多的爱。
年少人的喜欢真挚而浓烈,萧闻栀要很费力克制,才能让那些冲涌的感情不从眼睛里流出来。
顾知微并没有思考很久,乔晚舟的名字从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像流星划过夜空,可顾知微并不想许和她有关的愿望。
乔晚舟已经在她身边了。
所有人力能及的事,都不用假许神明之力。我们想要向神明期许的事情,往往力所不及。
顾知微想要母亲复生,想回到过去,想不用过寄人篱下担惊受怕的生活,想拿起画笔,想周游世界,想撕烂面前和她一样故作虚伪的教科书。
可都只是空想罢了。
何况向圣诞老人告解,只是少女们之间虚妄的谈资,她七八岁得知圣诞老人从来就不存在的时候,童年大概就已经结束了。
于是她很快就说:“想养些什么吧。照顾一朵花,一棵树,一株盆栽,一只陆龟,或者兔子,都好。”
令人意外的答案。
“为什么会这么想?”
“想试试以别的生命为圆心的活法。会是怎样的呢?看见小蚊子你啊,就不可避免的幻想,要成为多么伟大的母亲,才能养出这么天真、可爱、恣意生长,没心没肺——”顾知微话锋一转,笑了笑,伸手轻拍萧闻栀的脸,“又偏科到让人抓狂的小笨蛋啊。”
“喂喂……”萧闻栀有些脸红,“和你说正经的呢。圣诞老人听得见哦,都会实现的。”
萧闻栀忍了忍,还是握住顾知微的手背,和她想象中一样细腻玉润。
“养只陆龟吧?”萧闻栀说,“寿命长,好像最长的比人类还长呢,寓意挺好,永远不死。”
顾知微眸光闪动,她其实对感情的流动自认是相当敏锐的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