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收回望向天空的目光,转向身后残存的队伍,声音依旧沉稳:“我们该出发了。两仪玄宗已传讯,允我们前往暂避。”
说罢,他袍袖一拂,一艘可容纳数十人的青色飞舟凭空出现。
两仪玄宗,坐落于天南平原的丘陵之中,主修天机道。此道玄奥,门人通过观测星辰运转、推演天象变化来窥探天道轨迹,最擅占卜吉凶,推测未来福祸。
在真正踏入仙途前,她对这天机道的了解,全都来自于和老头一起行骗的经历。那时他们常常打着天机道门人的旗号招摇撞骗,用些“紫气东来”、“星宿异动”的玄虚话术糊弄达官贵人,骗些银钱糊口。
正走神间,看顾她的年轻修士已不耐烦地推了她一把:“走啊!”
这一推力道不小,钰绝猝不及防晃动一下,她顺势往地上一坐,叫唤起来:“你推什么推!没看见我身上还捆着这么些玩意儿不方便走吗?!”
那人不惯着她,威胁到:“少耍花样!快起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有本事你来啊。”钰绝梗着脖子,大有要杀要剐随便之意。
年轻典狱使被她这泼皮架势气得脸色发青,抬手作势就要教训她,被旁边人拦住。
这边的喧闹引起了老陈的注意。他缓步走来,挥手让那年轻修士退到一旁,自己则停在钰绝面前,平静地问:“怎么回事?”
“她不肯走。”负责看守的修士抢先回道。
“从出来到现在,你们一直捆着我,根本不管我的死活。”钰绝声音带着委屈与愤懑,“我本来就浑身都疼,他还推我!”
老陈沉默地审视她片刻,点了点头:“是我们疏忽了。”他转头吩咐道:“小李,过来给她看看。”
一名面容温婉的女修应声而来,蹲下身为钰绝治疗。指尖泛着灵光,在钰绝腕间拂过。与其说治疗,不如说走个过场。随后取出一枚褐色丹药要她吃。
钰绝闻着苦涩的气味,不肯吃。
一个典狱使不满,“摆什么普啊,还嫌苦,我看她就是不想走在这耗着,等她的魔族同伴来救她。”
女修小李没理会他,轻声对钰绝说:“这是活血化瘀、温养经脉的,吃了会舒服些。”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苦涩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只一丝稀薄灵力散入经脉,聊胜于无。
钰绝被苦得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吐出舌头,做出干呕的样子:“呸呸呸!”
虽然她确实在拖时间,但受伤不轻也是真的。丹药不吃白不吃。
“可以走了吧。”
“走就走。”钰绝站起来,还踉跄了一下。跟在典狱使身后像个企鹅一样摇摇晃晃的上了飞舟。
飞舟缓缓升空。
钰绝独自坐在船舷一角,无声望天。
天幕逐渐褪为青苍色,远处沉淀着一抹橙黄,那是未散尽的余晖。抬头望去隐约有着几点星光。
她百无聊赖地侧身倚着冰凉的船帮,眼角余光扫过船舱。
部分典狱使已进去休息,另有几人聚在不远处的桌旁低声交谈。
视线越过他们,投向船外飞速流散的云絮,心下默默估算着抵达两仪玄宗还需多久。
这飞舟本就迟缓,又刻意求稳,速度远不及她那日御剑飞行。估摸着,至少还要一个时辰。
一旦到了那儿,她逃脱的希望就更低了,事到如今,唯有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