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冬天她就失温。
外面行人都穿着厚实的羽绒服,步履匆匆。
她茫然得不知道去哪,打了辆车,让司机师傅随便开着。
医院的样貌很快就被甩远,隐在了蒙蒙的冬雾里。
老人家确实是撑着一口气等她来,看见她时老泪纵横,皱成树皮似的手颤巍巍地握着她,“我们老任家的孙女长大了……”
二十几年没见,任恔妤任家这些长辈其实没什么感情。
但人之将死,她也说不出冷血的话。
“阿妤,我知道你心中有怨,就怨我吧,别怪你爸,你爸也是个苦命人……”
她声音气若游丝,说完就走了。
病房里呜呜泱泱的哭声。
任恔妤听得脑子很疼,从人群里挤了出去。
怎么能不怪任冲?
和她妈离婚后,管过她一天吗?外婆带了她这么多年,真心实意地来看过她一次吗?
高三的时候倒是来了,问一个尚且还在读书的闺女要钱,脸皮堪比城墙带拐弯。
如果不是任冲二婚后死活没有养下一个孩子,临终前还会想起她吗?
任恔妤心里烦闷,像有一块巨石压着喘不过气来。
刚记事的时候她问爸爸妈妈怎么有的自己,那时候他们俩说她是爱的结晶,为了结她偷了户口本私奔。后来这个家却被他们搞得支离破碎。
爱吗。
也许真的爱过吧。
但他们却施加了无数痛苦给她。
她恨这份所谓的爱。
后来再长大一些,任恔妤发现自己很漂亮,漂亮到有时候只要对人微微一笑,就有很多男生追在她屁股后面。
这些人都说喜欢她,爱她。
真可笑。
她明明什么都没付出。
她任由自己在这些青睐中到处飘,没有真心也不需要真心。
如果没有遇到程烬的话。
想到程烬,任恔妤有点难过。
他出现的真不是时候。
那个时候的任恔妤已经学不会爱人,甚至本能的厌恶这种东西,只会享受,享受这些追捧,享受这些人对她的好。
她喜欢他这张周正清冷的脸,喜欢他对她百依百顺的样子。
喜欢很多看得见的东西。
唯独没想到他会真的爱她,从高二到现在,几千个日夜,超出她的承受范围。
以至于她明白过来那句——如果对他只有愧疚的话,就全部收回的意思后马不停蹄地再一次逃了。
司机师傅载着她绕了H市一圈,几乎要把油耗光的时候,任恔妤在一个很老旧的小区门口下了车。
十年前就在的地方,现在还没有被拆迁。
留下的住户已经不多,大多数都是住了很久的老一辈。
任恔妤站在单元楼外朝上看。
她没打算上去——
这是程烬高中时带她来过的家,他在H市的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