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木地赶到医院,他拉下白布,女人已经瘦得脸颊凹陷,他用力去握她冰凉刺骨的手。
没有一点回应。
最终,只在她衣服内层口袋里找出一张纸条。
字迹有些扭曲,但是她写的。
只有两行字——
阿怀,我没有出轨。
刀片是我自己偷偷藏的,和医院的人都无关。
那一刻,他背都弯折下去,跪在病床前,泣不成声。
林蓉去世后,他消沉了很久,脑子里也飘过很多念头,但在佣人把关慕抱到他面前时,又生生按捺下去。
而老爷子那边又以孩子不能没母亲,给他物色结婚的对象。
他不是拒绝,就是无视、沉默。
到了关慕四岁那年,他遇到了夏芝,对方是个连头发丝都写着大胆热烈的人,一次校友讲座后就找上了他。
但他不喜欢。
除了林蓉,他没法再喜欢任何人了。
夏芝也是个知难而退的人。
直到半年后,她再次找上门,说自己怀孕了,然后紧接着是把一大堆检查资料给他,问他需不需要一段没有感情的联姻。
他想起关慕前几天回来在饭桌上奶声奶气地问:“爷爷,为什么我没有妈妈啊?别的小朋友都在背后说我。”
他或许需要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加上夏家其实是个不错的联姻对象。
他同意了。
关于孩子父亲,夏芝没说,他也没兴趣了解。
就这样,两人理所当然地在一起,关逸出生,对外说是自己的孩子,两人也私下里立了条约,互不干涉对方生活。
夏芝对他真的是一时新鲜感,来找他时也是真的完全不喜欢了,平时连关家都很少回,整天捣鼓自己的事业。
这正好,也符合他最初的想法。
就这么相安无事过了两年,夏芝说找到了命定的灵魂伴侣。
两人又和平离婚。
关慕一天天长大,出落地越来越像林蓉,性格却和林蓉截然相反,嚣张又跋扈,有时候他纠正一两句,就收到她的白眼。
而且她大概是恃宠而骄,很会告状,也擅长夸大其词。
他一度很头疼,又管不动。
父女俩的感情并不好,倒是和夏芝,聊得很来,他其实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尤其是想到林蓉,心里只剩空洞和难过。
“阿怀,我们的女儿以后就叫关慕好不好?”
“随你姓,慕呢,是爱慕的慕。”
头顶的云层越压越低。
闷雷从天边滚过,几滴雨珠坠破云层往下落。
一颗一颗的,打在墓碑的石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还有被风吹得斜斜飘到照片上的,关向怀抬手凑过去,轻轻擦了擦。
“阿蓉,我干了很多蠢事。”他低声喃喃,“还有我现在可以有时间画画了,但前两天拿起画板,却发现好像不会了,而且也记不太清你的样子了。”
这是让他最惶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