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朱大人,那日您来请黄老先生去,老先生回来后便吩咐说是您要再来,千万不要放进来。我是小辈,老先生的话,岂能不听?”沈书端起酒杯,“这杯我自罚,还请朱大人恕罪。”沈书一股脑把酒喝下去。
朱暹一愣,乐道:“你小子,我还真不好说你什么。我也干一杯。”朱暹喝完一杯酒,问周仁,张逊怎么回事。
周仁的说法与沈书从李恕那里听来的差不离,讲当时全凭张逊和张逊几个平日里玩得好的兄弟几句话,就把案子定了,因为沈书他们当时已经跑了,于是此事不了了之。
“是不是还有王巍清?”朱暹发问。
沈书立刻猜到,朱暹一早上肯定是见过王巍清,但他确实不清楚这案子,否则他会问高荣珪,高荣珪才是张逊指认的主犯。
“不止,千夫长高荣珪,和他两个兄弟,王巍清、韦斌,随这两位小兄弟,一起都跑了。”周仁道。
朱暹点头,不无庆幸,“跑得好,不然今日我可再找不到黄老先生这样的巧匠。”朱暹沉默片刻,啧了一声,向周仁问,“这么说来,是无中生有了?”
“三家人是真被人杀了,倒不好说究竟是谁杀的。天下大乱以来,借他人之名,有仇报仇的,并非没有。”周仁道,“既连凶器都找不到,怎么可以草率定罪?”
“是,是。那么此案……”
沈书抬眼看周仁。
周仁袖手,作出表态:“此案在高邮,断然没有让我隆平来查的道理,案件疑点重重,在我隆平府,自然没有将他们当做犯人的道理。”
沈书等的就是这句话,但空口无凭,沈书并未表露出欣喜,而是安静地等待朱暹说话。
朱暹一拍大腿,朗声道:“周兄说得对,等过几日,我把张逊叫来,好好问问。得请周兄找出当年主办此事的人来,若问清了是冤案,就应当将诬陷的人拿下查办!”
沈书心头猛然一跳。
“贤弟将话带到,替我问一问老先生,如此处置他老人家满意不满意。”朱暹陡然把话点破。
周仁险些一口酒喷出来破功,装了一晚上的淡然,这时颇有点哭笑不得,拿来一方湿布擦手。
沈书不禁也笑了,深吸一口气,摇头叹道:“仅凭此,恐怕还不行。”
“哦?为何不行?”朱暹眉头一皱,“黄老先生还有什么要求?”
纪逐鸢朝沈书使了个眼色。
沈书感到奇怪,当即笑了笑,喝酒不答,还示意朱暹也喝。朱暹满脸疑惑,纪逐鸢却拿起杯子,将酒杯向前一推,爽朗道:“久闻朱将军大名,颇为仰慕,吃了这杯酒,不知是否有幸同将军切磋切磋。”
朱暹兴趣不大,正要拒绝。
“小民有幸得了两支火铳,就不知同朱府里的比如何,想请朱将军一试,就以小人带来的这两支,试二百步外的目标物。”
朱暹眼底一亮。
沈书抓住时机,打断二人的比试,说天色已晚,不如改到明日白天再试。
朱暹则是就觉得晚上看不清火器,当然白天看更能见识一下沈书兄弟俩手里持有的是什么样的火铳。勾起了朱暹的兴趣,大部分事情都谈妥了,送客回来,沈书捏了一下酸痛的肩膀。
纪逐鸢吩咐人去备热水,俩人一起洗了个澡,沈书的肩不酸了,腰酸得一个劲在纪逐鸢怀里嘀咕。纪逐鸢替他捏了几下腰,沈书哼哼两声,险些睡着了,突然想起来,抬起头看他。
纪逐鸢询问地“嗯”了一声。
“怎么不让我提舒原的事?”沈书本打算一鼓作气,把所有事情谈妥,好扫除后顾之忧。
“让黄老先生到了朱府后,再跟朱暹提。”纪逐鸢勾了勾沈书的下巴,掉头亲他的眉,手伸进被子里,“周仁也不知道舒原跟我们一起,你不提,朱暹如果从前认识舒原,黄老九提起,便拿张士诚已经降元来说服他。如果朱暹不认识舒原,那最好,张逊本来也不认识他,朱府里那伙工匠,我估计是不认识舒原,真有人认识朱暹也压得住,莫让他的从前的同僚见到,多生枝节。虽然不是对付不了,尽量低调,总有好处。”
沈书差点没忍住咆哮:你还知道要低调啊!可能纪逐鸢吃多了亏,终于知道行事要小心不要招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