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清是悲伤还是痛苦,很久过后她才冷静下来,
“去玉春堂!”
毕竟是亲生父亲,她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死去?
“不必了,这伤无人能治。”
方克渊摇摇头,语气里有些遗憾,
“今日来,一来是想听你叫我一声父亲;二来则是为了给你这个。”
话音未落,他伸出掌心,一团白雾似的透明水气瞬间出现在空气中。
只一眼,方沅青就认了出来,这水雾是方家的传家之宝,只有方家后人才能继承的宝贝。
当初在荫山,方思简正是用此物将飞廉引了出来。
这样宝贵的东西,她并不想要,她真正在乎的,是那份来自父亲的关爱。
想起冯素秋的叮嘱,她坚定的拒绝了这份好意,
“心意我已收到,礼物就不要了。”
“玉春堂医修众多,方宗主为何宁愿等死也不肯去试试?”
“医者仁心,娘亲不会因为私怨就将你拦在外面。”
一再真挚请求,令人动容。
方克渊看着自己的‘小儿子’,眼中飞速掠过一瞬懊悔。
但很快,那丝犹豫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对生的渴望,以及对权势地位名望的回恋。
他作出一副欣慰模样,点了点头,
“你若愿意唤我一声父亲,再收下方家后人该得的水髓,我便答应同你一起去玉春堂。”
方沅青听见这要求,眼神愈发为难。
父亲,是她连奢求都没有资格的亲密称呼。
她别开头,不再看对面的中年男人,沉默良久后才动了动唇,低声道出了那两个字——
“父亲。”
方克渊很是满意,将右手往前送了送,示意她将水髓吸收。
“收下吧,你两个哥哥都有的,你也是我的儿子,总不能少了你的。”
“若是担心你母亲不高兴,就不要告诉她,这件事,就当是我们父子之间的小秘密。”
满是宠爱的语气,正是方沅青所渴求的父爱关怀。
时至此刻,她不知自己还能如何拒绝这份来自父亲的礼物。
她抿抿唇,正欲伸手去接那水雾,忽又想起了什么,猛的抬头看向男人,郑重的问了一句,
“父亲答应过的,我收下这个,就要与我同去玉春堂疗伤。”
那样温柔干净的一双眼睛,顷刻间就让方克渊想起了初见时的冯素秋。
他的心莫名有些虚,嘴角动动,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
“自然。”
“我是你的父亲。”
“父亲怎么会骗自己的孩子?”
此情此景,和二十年前何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