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旨意来自太子生日那天,太子府上也戏水也赛马,有些女眷们疯狂过了头,让皇后亲眼看到。
皇后在旨意中严令太子:“皇上屡屡加诸慈恩,当以政事为重。当以敬重老臣为重。当以心怀百姓为重。当以宣扬品德为重。”
令太子妃加寿:“太子府第,非一般人可比。当谨守府第,勿令嬉戏入府,勿令放荡入门。内宅不计人数繁多,唯悉心侍奉为上。嫣红不以娇媚为主,量稳重为长……”
旨意下过后,皇后独自在殿中哭了半天。她双手掩面,眼泪从指缝中不断流出,把经过的所有伤心都化为眼泪哭了出来。
她脑海里盘旋的只有一句话:“只在今天,才感觉自己身为皇后!”
皇帝历来开明,见到就准了这道看似给太子,却似约束全国女子的懿旨。
约束全国女子的言行举止,本就是皇后应当应分。
这道圣旨上,皇帝还看出另外两个字:柳至。
没有柳至背后掺和,皇后没有慨然下这道懿旨的能耐。她不是没有幼读诗书,她是未必想得到这里的措词。不由得,皇帝想到柳至公然宣扬他的儿子要纳妾那件,笑得鄙夷:“朕听到就知道你装相,如今打算不装了?”
为太子留后路,袁训宝珠听得出来,皇帝也听得出来。再想想表弟更是装模作样,还去和柳至打架。皇帝拍案骂:“这一对混帐演的好戏!”
这一对混帐最近为赈灾很出力,皇帝才没有叫他们来当面责骂。
安王殿下郁闷的快要生病,他没有想到戏水招的女眷们爱,却能翻出这么大的花样。
以安王原先想的,女眷们相思入骨,难免上吊几个,要入府门而不得其门的,难免跳河几个,撞死几个。戏水的源头在加寿太子妃庆寿而出,安王就可以借机把权贵们包括太子黑上一大把。
但现在却成了…。安王对着抄文嘟囔:“皇后娘娘的陈年怨气全出在这懿旨了不成?太子妃拿着这道懿旨,更可以不让内宅添人。”
结局变成这样,是安王预先想也不会想到。
……
袁训也没有想到,加寿带着皇太孙乾哥又回来用饭,和他单独说上几句。
加寿盈盈:“爹爹,您又为寿姐儿挡风波了是不是?寿姐儿大了,寿姐儿自己会当家的。以后多陪小八弟弟,多歇息才好。也多为大弟二弟、三妹战哥筹划,让他们多打胜仗。”
父女们站在廊下,侧身就能看到房中玩乐的孩子们。袁训努一努嘴儿:“呆丫头,爹爹可没这样的神算。你当谢元皓。戏水是他提议,卖弄色相也是他提议,”
加寿听到这句,嘻嘻一笑。
听父亲压低嗓音:“再要谢,就谢你柳爹爹吧。”父女相视而笑,他们也认为只凭皇后一个人,写不出来那道兼顾周全、对加寿有利的懿旨。
加寿嫣然:“要我说,让云若和加喜定亲吧。云若现在很肯让表弟指派,越来越像家里的孩子。”
房里元皓大叫:“柳坏蛋,倒茶来。”柳云若今晚也在这里吃饭。
袁训和加寿又一起笑,见柳云若倒了茶来,对元皓脸儿黑沉:“你让我做事,我做。咱们打个商议,我父亲在时,别叫我柳坏蛋行吗?”
元皓悠哉游哉:“我让你做事,你全做了吗?那你跳荷花池去,撞树去,战表哥不喜欢你,你明天去军中给他好好赔不是,承认你是大个儿的坏蛋去,再来和我讨价还价。”
扮个大鬼脸儿:“坏蛋舅舅在荷花池戏水,赚好些银钱。你跳也白跳,没有人看。”
袁训在外面打趣女儿:“这就叫像咱们家里的孩子?咱们家的孩子过得跟战哥似的还差不多,成天欺负别人那种。”
加寿嘟嘟嘴儿:“爹爹您想想,我们受战哥欺负的时候,可不就是云若这样。”
袁训更加要笑:“你是让我帮战哥筹划在军中威风呢?还是他不在,就借机告状?”
加寿转转眼珠子:“都有。”
……
皇后懿旨下过,前太子党松一口气。白天上衙门,夜晚出诗词,沐休还要赚银钱的日子并不好过,是件累人的活计。
虽然对胖队长的苦巴巴脸儿有歉疚,朝廷外省的赈灾也还没有结束。但他们筹的银子已有好些,觉得可以就此打住,恢复各人原本的日子。
袁尚书的注意力,也更多的放到公事上。比如他眼前就有一件很熬神。
他举荐入京的水军老将严治广,以前瞧不起袁大将军,认为他官升三级,石头等大捷是裙带出来的。后来他和梁山王府是儿女亲家就是老将军认为的有力证据。进京后就遇到权贵们“卖弄色相”,更加的怨言无数。
一个人的怨言超额,会带出对别的事情无端的怨言。严侍郎是看谁都不顺眼,不管什么事情都发议论。
袁尚书调他入京以前就知道这脾性,没闹到面前,不出大事,他装听不见。荀川侍郎却忍不下去。
严侍郎是梁山老王手里出来的水军将军,因老王不重视水军,几十年的怨气满满的。有意无意的都能说到梁山老王。
袁尚书不再给胖外甥当差的前三天,就调节两个人矛盾去了。听得两耳朵满满,坐在自己公事房里正发呆,想着这两个人一个为老王可以拼命,一个说怨言不管不顾,打起来要让别的衙门看笑话,外面进来一个人扑通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