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多了急促出来:“听说你们办过这事,还能再成吗?”
“呵呵,我们办起来倒容易,这里的人命贱,不值钱。但是,”倪掌柜的很不高兴:“就是把全城的姑娘都弄死,京里却没有动静,可不能怪我不成事。”
太子的手心里沁出汗来,手指也颤抖着。如果此时不怕打草惊蛇,他恨不能一拳砸在帘内人脸上,再揪住面皮问他踩着本国的地界儿,怎么敢有伤害皇后的心。
狠狠的压下内心想法,继续周旋。强硬地道:“京里的事不要你管,我许你大银子,别人给你的,我加倍给,但是,先让我信你的手段。”
说完,摆一摆手。
萧炫取下背后的包袱,打开来,顿时珠华满室中。
夏日的骄阳哪怕在房里也是烈的,但是和这珠光相比,硬生生的让夺了光辉。
竹帘内有贪婪的眸光出来。
倪掌柜的自认见过好东西,前一批求他的人送来的宝物,在他眼里虽珍贵也没有诧异出来。但此时拿出来的明珠串、八宝簪,没有一件不让他吃惊。
明珠,他是见过的。
这么明亮的没有见过。
镶嵌八宝,他闭上眼睛也说得出来哪八种。但成色这么好的,他没有见过。
从容嗓音里有了波动:“这这,这只怕是……。”
“这是进上的,你眼力不错,居然看得出来。现在,你可以亮明你的手段给我瞧瞧了吧。”太子一语道明,还怕不上钩,再给他一句恭维。
竹帘内身影动上一动,像是要出来相见,但缓缓的重又坐回去。太子肚子里暗骂,老狗却算狡猾。但是再狡猾又能怎样?这外面早备下有人,既已验明是你,查出你的底细不是难事。
殿下静静等着。
竹帘再响起嗓音时,是半刻钟后。
“客官请听好。”
太子抿紧嘴唇。
“漫说这十里八乡的姑娘具细都在我心里,就是别的边城,就是往内陆里去,您要几个人死,就死几个。您要信任,您说吧,要死几个,要怎么死,要死的时候大骂忠毅侯逼良民嫁残废,还是骂宫里那位,都行。”
四平八稳的口吻让太子再一次在心里大骂。
看似他在思索要不要给倪掌柜信任,其实他在克制自己不要这就大闹。
把人一杀倒痛快,但呈往京中的证据也就不足。梁山王是自家亲戚,从他那里出来的证据,在别人眼里多少要打个折扣。证据不足,殿下就不能把这起子人连根拔起,就不能给全天下蠢蠢欲动的人严厉警告,就不能让母后恢复安宁,也难打消外祖父自给老兵许亲后招惹出的流言蜚语。
袁训和加寿都没指望过太子在这件事情上做什么,但太子已当成应担的责任。
他恰好在这源头不是。
再一次平静下来,太子看似已相信倪掌柜的能耐。再问,是他最想不通的一处。
母后生在太原,一周岁前养在大同,此后养在宫中,没有亏待过东安郡王封地上的人。这老狗他怎么敢……。
“这事撼天,你们真的尽力尽力吗?”
“撼什么天哟,不就是争个宠分点儿富贵。”倪掌柜的浑然不放在心上。
太子又暗骂他一句,地狱无门你一定来,成全你。再道:“丑话说在前头,万一事情不成反而泄露,我顾不上你们。你们可有容身之处?不要让抓捕了,反而连累我。”
倪掌柜和茶馆掌柜一起大笑:“客官放心,您看看这是哪里?这是边城不是京里,要逃要藏有的是地方。”
太子暗暗咬牙:“哦,不知道你们能逃往哪里?”
“出了边城地方大着呢,天南地北有的是地方。”
太子怒极反笑:“好,那就好。”这起子人要是不拿,看来离当奸细不远。
出了边城的大地方,除去外邦还有别的地方吗?
话已问完,太子说不必杀人得信任,他已信了,等他周详的筹划,再来说怎么行事。此时先不办事,珠宝自然卷包袱带走。
回去的路上,太子气顶的胸口隐隐作痛。
想着倪掌柜那跟吹口气似的漫不经心,“这里是边城,有地方躲有地方逃,不怕不怕”大逆不道的事情他因此敢做。而母后在宫里却要听不完的非议,句句说她嫉妒。外祖父却要面临大堆的弹劾,字字声明私意干涉宫闱。
这些人不管,他只管收银子钱要紧,哪管母后死活。
一朝皇后竟然让远在边城的一帮子无赖算计,起因只是有些人要进宫,要往父皇的龙榻上去睡,太子能不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