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这么费尽心思,宁愿舍弃一批兵马吸引注意力也要把战士们送进来,自然是因为曾经大祭下的那一场雨。
要知道,每一次大祭,女阴都是慎重以待的,提前一个季度测算天气时日都是极为正常的情况,在如此反复测算,就是为了避开阴雨天气,蛇是变温动物喜欢晒太阳,女阴人也喜欢暖融融的太阳,所以她们的祭祀从不会出现在阴雨天。
可那一天,早有所察觉的妖族都提前避开了女阴行动,在这种情况下,天象却有所改变,还有雨师妾顺势而来,说这是巧合都没有人会信。
大祭之后,孟极巫便一直在调查此事,虽然没有线索,雨师妾也已消亡,但大荒的调查靠的向来都不是证言和证物,而是卜算、预言、入梦和推演。
一开始,孟极巫是将目光放在雨部落身上的,他们本身根子就不怎么正,又会呼风唤雨,跟雨师妾狼狈为奸再正常不过了,但紧跟着,这个猜测就被否决了,因为雨部落还没有那个能耐在孟极遮掩风漪的气息星象时,仅凭一场雨就找到她,这个时候,妖族便成为了怀疑目标。
女阴跟妖族早有不合,如果能给女阴添堵,那它们绝不会吝啬,但添堵跟‘结仇’是两回事,自山神死去,妖族中没有哪个族群有这样大的胆子。
毕竟雨师妾是禁忌种族,天厌人弃,只要天上一直在下雨,只要有一个雨师妾出现,祂们就能成群的出现。
这样的情况可就不只是添堵了,妖族也怕女阴不顾后果倾巢而出,因此它们不敢做下这样的事。
但在排除雨部落后,卜算呈现出的结果更加清晰。
于是孟极巫们将十万大山中有记载的能呼风唤雨的妖兽不论强弱都给列入了怀疑范畴内,最终,她们锁定了合窳。
——这个曾经因为不小心挑衅了女阴,险些曾经成为濒危物种的种族。
然后众人惊诧地发现,竟然真的是它们。
也许是在新剡山的生活太苦,也许是太恨,又或许是雨师妾许诺的好处太过于丰厚,总之,不管如何,合窳都不顾妖族的利益,与雨师妾达成了一致。
这种事,可不能给妖开个好头,不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十万大山里生活的妖族会想不起它们曾经都沉浸在怎样的恐惧当中。
风漪处心积虑,这些时日连在心中想都没想过,就怕被某种能知吉凶、能预言的妖兽感知到自己的想法,如今,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区区一个雨部落,哪值得她在十万大山留那么久?
国之大祀,在祀与戎,敢跟雨师妾一起合谋在大祭上动手,真当女阴无人?
而雨师妾,当场就被镇杀,如今自然也就只剩下合该被秋后算账的合窳了。
身为侵略者,风漪很有侵略者的自觉,它甚至坐在了母合窳身上,让它载着自己上山,毕竟长途奔袭了这么久,鞋都跑坏了,连鳞片都藏不住露出来了,风漪也需要休息休息。
毫无准备的合窳,在山脚下便留下了不少尸体,也有战斗的痕迹,不过合窳虽然是群居的妖族,但内部也是等级分明,山脚下住的都是老弱病残,自然也就没有多少反抗之力,没死多少人便留下了不少尸体。
战场之上不分老幼,更别提死得还不是人了,所以风漪心态很平和,只有母合窳嘴中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婴啼,像是在为它们送行,又像是单纯的悲伤。
但老实说,风漪非但没有同情,反而有些觉得恶心,没有哪个人在看到一个长着人脸的怪物会不感到不适,更别提这个怪物,发出的还是人类新生儿才会发出的婴言婴语。
这跟鬼面蛛那些生物长出的人脸可不一样,而是有鼻子有眼,能清晰看出男女老少的人脸,风漪不知道这是因为它们生来就长这样,还是因为后来吃多了人才长这样的。
但不管如何,站在人类的离场上、站在女阴的立场上,合窳这个种族都必须得灭绝。
女阴的图腾战士像是驱赶着羊群一般,将合窳都挤压到了山顶,绝大多数的族群,山顶都是高位者居住的,因为越高的地方,离天越近,生活在天空下的种族,本能的都向往着天,希望能离天更近一点。
一排排的图腾战士矗立着,在风漪前进时为她让开能供她通行的道路,沉默、整肃,让前进的母合窳忍不住再次腿一软,趴在了地上。
这一次,它比任何一次都恐惧,因为它发现,周围的人族,齐刷刷的将目光放在了它身上,手上的青筋如此明显。
母合窳知道,她们在克制、她们在忍耐,因为那个坐在她背上的人并没有发话。
风漪摆摆手,周围的图腾战士顿时便收回了目光,出于私心,她将女青它们与狡都留在了狼山,以至于此时陷入了没有坐骑的尴尬处境,而新来的坐骑,不合心意,那不是理所当热的吗?
她丢下母合窳这个临时坐骑,继续不紧不慢的前进,毕竟,已经休息够了。
而随着风漪的前进沉默让开的队伍,却能无形之间给合窳增添许多压力。
尽管,她看上去好像并不是那么强。
战场之上,大多数胜利都是由一些小细节一点点累积起来了,当然,抛开这些外因,最根本的是输是赢,看得不过是兵强马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