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味儿这么浓,循着味道就能找过去了,”苏怡目视前方,平静地开口接过去,“你们可闻得出来用的什么药?”
那胆大的药童见苏怡并未怪罪,便答道:“闻不出来,但我们院判大人肯定知道。”
苏怡点点头,继续向前。
到了药味最重的一间房,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的人吵了起来。
“殿下这痘疮始终发不出,应当重用荆芥防风发散疮毒,方才有好转之机!”
“可殿下毕竟年幼,如何能下重药?应当用桑叶山栀等温和之物……”
“殿下虽小,身体却较一般幼儿强健,此时若下重药,定能速战速决,驱邪出病!”
里面两个人吵的不可开交,两个药童也有些尴尬,苏怡抬了抬下巴,小内侍们便齐声唱道:“慈妃娘娘驾到!”
里面的争吵声音一瞬间就消失了。
两扇门自内拉开,一众太医忙不迭行礼:“臣等拜见慈妃娘娘!”
“诸位大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吧!”
苏怡收拾了心情,面上露出一个和气的笑容,心思却早飞到了里面那扇屏风之后。
也不知道保清……现在如何了。
仿佛是心有所感一般,苏怡依稀听到了幼童极低的声音在唤她。
“小娘娘……”
苏怡一个激灵,已然高声应道:“我在这儿!”她快步奔去,连宫中必须恪守的规矩仪态都顾不上,在众人眼前留下一道残影。
绕过屏风,苏怡一眼就看到了陷在被窝里,已经烧得满脸通红的小孩。
她奔到床边了,动作却突然缓了下来,缓缓坐在踏脚处,苏怡犹豫着叫了小孩一声:“保清?”
满脸通红的小孩子皱了皱眉,而后慢慢睁开了眼睛,他向来清亮有神的眼睛此刻也被蒙住了一般,视线是昏蒙模糊的。
保清睁着眼睛,心里想,一定是听错了吧?
然而却有另外一个熟悉却不应该出现的声音响起来。
“保清!看看我,”苏怡伸出手,在小孩子眼前晃了几下,“你看得到吗?”
视线突然被晃个不住的手占据,保清的眼珠子下意识追逐着苏怡的手转了几下,眩晕感就追了上来,他低声说道:“小娘娘,我觉得晕……”
看得见就好!苏怡忙收回手,又看看重新闭上眼睛的保清,问他:“你还有哪儿不舒服?太医都在这里,我叫他们给你开药。”
小孩子的眉毛皱成一团:“我不想喝药,苦!”
太医们此时也都跟了过来,听了这一句,想着苏怡在此,不免也告状来了:“娘娘,殿下一直不肯吃药,这样下去,病如何能好?您还是劝一劝他,让他喝药吧。”
哪知道苏怡用手背试了试保清额头的温度之后,毫不犹豫就选择了站在保清那边:“好啊,那就先不喝药了。”
太医:???
保清却是翘着嘴角笑起来,他就知道,小娘娘最心软了。
小孩子笑着笑着,眼皮子却越闭越紧,顷刻间就睡了过去,甚至还发出了小小的呼噜声。
苏怡重新给保清盖好了被子,回转过来看向御医们:“各位大人也还没有确定好治疗方案,何不先等你们确定好了再行用药?现在保清没有什么危险,只是发热,当务之急,应当退热才是。相信大人们应该也有不必喝药,就能退热的法子,是不是?”
御医们见此情形,就知道苏怡是主意已定,便对苏怡道:“退热的法子倒是简单,只要将殿下衣物解开,让两个小童用酒为殿下擦身退热便可。”
酒精退热的法子现代也有人用,苏怡不觉出奇,颔首应允:“那就开始吧。”
这时候先前那体格壮实的宫女才快步过来,扶着苏怡的胳膊助她起身,机灵的小内侍也擦好了椅子,等着苏怡落座。苏怡站了一会儿,等着腿上的麻劲儿过去,那踏脚实在太矮,她曲腿坐了一会儿,腿已经麻了。
“你们叫什么名字?”苏怡问这两人,神色温和。
大宫女瓮声瓮气地说:“奴婢贱名养儿,奴婢的家人希望能养活奴婢的兄弟,所以取得这么个名字。”
苏怡又看那小内侍,小内侍居然胆子挺大,还飞快地抬起脸来冲苏怡笑了一下:“奴才小哈儿,有幸服侍娘娘,乃是小哈儿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