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越功力确实深厚,一刀一式,深得其中要旨。骆冰川心里也暗自惊叹,能将梁家刀二十一岁就练到这个地步的,恐怕几十年来就只梁越一人。这梁家刀比那回梦刀法自然颇有不如,但是也是天州上数一数二,名震一方的刀法,有这等境界,天资,勤勉缺一不可。只见晃晃刀影中,只有刀锋依稀可见。
两人过了百招,兀自缠斗不休。骆冰川此时只消一掌下去,立时便能送了那梁越的性命,但见许邵仍然没有要下去的意思,干脆坐在树上。只听一声脆响,伴随着姬无双的一声惊呼,那柄幽冥剑飞窜上天,姬无双惊惶后退,但是前胸的衣襟竟然也给那梁越带下一块来。
姬无双连忙用披风裹住前胸,眼神里满是惊慌的神色。她没了六弦琴,本来就靠一柄藏在背后的幽冥剑,现在连趁手的兵刃都没有,是万万对付不了眼前的梁越的了。
梁越一步一步地走近,脸上满是狰狞的笑。姬无双忙道:“我,我答应给你天机诀就是。”梁越哈哈大笑,道:“早这样不是很好?可是你这妖女诡计多端,我得先制住你才成。”说完,又向前走了几步。
姬无双脑子中转了好几种法子,可是都挡不住眼前的这个人。他川南梁家的轻功也很有名,何况他还有名马在手,逃跑是万万跑不掉的。眼见梁越越逼越近,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猛然一声长笑响起,后面两棵树上,跃下三个人来。姬无双见了那身着白衣的许邵,几乎欢喜地要晕了过去。
梁越万没想到有人在树上待了这么就而自己没有发觉,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他顾不得姬无双,转身面对三人,神色不定地道:“几位是谁?”骆冰川微微笑道:“在下骆冰川,还请梁大侠去我们那里坐坐。”
梁越听说过“神捕”的名头,也知道他是那天州上出了名的“袖底黑龙”,当然也知道骆冰川正在拿他归案。他虽然对自己的刀法颇为自负,但是眼前这人名头太响,他还是有几分敬畏。
他横刀一扬,哈哈狂笑道:“原来是骆神捕。骆神捕就为了这么几个姑娘,带着两名手下来跟我为难,也当真名不虚传。”他这番话说出来,倒显得仿佛骆冰川此次来不是来拿人,而是来和他争风吃醋一般。
骆冰川也不生气,微微笑道:“他们两位可不是六扇门里的人,这次来拿阁下归案,只有骆某一人而已。”梁越冷冷一哼,打量了许邵和蓝凤凰一下,先是惊讶于许邵的气质,待眼睛挪到蓝凤凰的脸上,就再也挪不开了。蓝凤凰给人看得多了,也不以为忤,只是把身子往许邵那里靠了靠。
梁越回过神来,正要开口,许邵却对姬无双笑道:“姬姑娘,别来无恙?”姬无双脸上一红,低声道:“你,你一直在树上看着,怎么不下来帮我?”
蓝凤凰呵呵笑道:“姬姐姐脸红了!”难得他们离了这么远,蓝凤凰还能看得清楚。姬无双脸上更红,低头不语。
许邵微笑道:“在下和我大哥来拿这个淫贼,没想到姬姑娘也在这里。”梁越听许邵骂他淫贼,眉头一锁,双眼一瞪,狠狠地看着许邵。
许邵冷冷一笑,道:“在下青莲许邵,与姬姑娘相识于梦湖。刚才听闻阁下要跟在下讨教一番,在下荣幸之至。”梁越心下一惊,这人能在树上藏这么久而自己丝毫未觉,内力自然不低,又瞥了一眼骆冰川,心下惴惴。他一个人都对付不了,哪里能对付两个了?
只听骆冰川道:“贤弟,这小子是你来收拾,还是留给大哥我?”许邵微笑道:“他用来练刀确实不错。咱们兄弟向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个小子本来应该大哥收拾一半,小弟来收拾一半。可是这样好象又不符合天州规矩。”
骆冰川哈哈笑道:“难不成留给蓝姑娘?”蓝凤凰忙道:“我可不要,这人身上可不干净。莫要脏了本姑娘的双剑。”骆冰川道:“算啦,算啦,这小子是六扇门通缉的要犯,还是你大哥我来动手。”
梁越听他们出言调笑,肺都要炸了,只是强忍着不做声。现在听骆冰川要动手,冷冷笑道:“你我动手时,你那结义兄弟在我背后戳上一刀,你兄弟俩就当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
他先用言语挤兑,不让骆冰川和许邵联手,自己在饲机逃跑。今日要得那天机诀已经是妄想,他只求能逃得性命便可。只要骆冰川和许邵不合力纠缠他,他脱身便容易许多,再骑上他自己那匹黑马,旁人万万追不上。他心里打定了主意,眼角已经去瞟那黑马的位置。
骆冰川哈哈大笑道:“方圆十里,全是我的兄弟把守,我若倚多为胜,早就动手了。念你武功还可以,这么一拥而上擒了你梁大侠,只怕梁大侠必然不服,所以在下只好亲自出马。在下劝你还是不要想着逃跑的事情,你若能在我六扇门的天罗地网之中逃出去,我就不姓骆。”
梁越脸色大变,片刻后哈哈笑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么?”骆冰川微笑道:“多说无异,动手吧!让我看看梁家刀到底几斤几两。”
梁越屏息凝神,一刀劈出,疾风轻响。骆冰川叫声“好!”,一拳打出,第二拳接着跟上。他拳拳不断,连绵不绝,倒和那拂云手有几分相似。只是拂云手以柔劲力道取胜,骆冰川的拳法却全是刚猛的硬功夫。梁越的刀锋在那拳影里面左穿右插,倒也和骆冰川打了个不分上下。
骆冰川打得兴起,将那套拳法发挥得淋漓尽致。威猛之中不失潇洒,迅疾之中不失严谨,只看得周围三人暗暗惊叹。梁越的刀锋也丝毫不让,古怪之中透着狠辣,在他这个英俊公子的手里使将出来有些不伦不类,但是他攻守有度,进退有序,显然是在刀上下过苦功。
两人过了一百多招,竟然不分胜负。围观的三人惊叹两人的武功,许邵更是心道:“想来大哥原先和我在扬州酒楼打斗之时,尚没出全力。否则当时输得人只怕是我。”但见骆冰川抢上一步,一拳击出,正中刀背。
梁越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大胆,若是他手偏了几分,自己的梁家刀当时就能削下他手掌。只是这一拳来得迅疾,梁越猝不及防,立时给震退三步,只觉眼前黑影一晃,一件黑黝黝的东西就这么当头打到。
梁越心下一转,已然知道这就是骆冰川的量天尺了,举刀一挡,右手大震,梁家刀几乎要脱手。梁越心下骇然,斜斜移开,只见骆冰川手里拿了那量天尺,晃成一个黑色的圈子,朝他打来。
量天尺上的武功,许邵是见识过的,当日他和骆冰川相斗,曾经使出全力,用那罗刹的“夺刀八式”去夺那兵刃,只是骆冰川尺法巧妙,只是脱手,并未夺到许邵的手里。自那时,许邵便知大哥尺子上的功力威势委实不可小觑。可是骆冰川使出那量天尺来,还是让他吃了一惊。
但见尺子中有刀法,剑法,棒法和判官笔等一套一套的武功,偏偏配合地如此巧妙,让人防不胜防。那量天尺本来甚是怪异,但是现在经由骆冰川的手使出来,那每一处的怪异竟无不是恰倒好处。许邵看得暗叹,这量天尺,天下间只怕也就骆冰川一人能使得。
骆冰川一声清啸,量天尺更是急了起来,那跟黑黝黝的量天尺突然仿佛长了半尺。梁越刀法更急,但是就是脱不开那量天尺的圈子。
骆冰川神色严峻,梁越看了他眼神,心下一颤,手里的刀更是舞得密不透风,他梁家刀法实际更擅长于防守,此时梁越虽然进攻少,遮拦多,但是骆冰川若要打败他,却也不是一时的工夫。
量天尺本来就是邪门武器,在骆冰川手里,更是将量天尺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可以说除了骆冰川还没有领悟神道,可以操控天地元气之外,在招式和已经上,依然到达了一个巅峰,虽然不如武乐山,但是也是天州神道之下有数的高手。~~~~,!
;梁越连忙道:“我这一路上帮姑娘你杀了多少人?黄河帮,夜枭盟外加红叶教的两名好手,甚至三个南华和尚,四个峨嵋的女侠我都给赶跑啦,你还怀疑我么?我若是要拿天机诀,凭我的武功,自然可以擒下姑娘,自己就可以逼问你,哪里还用这么费事?”
他一番话说的甚急,树上的三人都听了个清楚,原来骆冰川手下的兄弟们说梁越惹上了麻烦,却原来是这么回事。只是麻烦不是梁越惹的,是那姬无双带来的祸害。只是梁越一心要看那天机诀,这一路上不断清理拦路的小鬼,这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了。
姬无双怒道:“你是在向我炫耀你的武功么?武功好的人我见多了,也不见有人像你这般自夸自吹,你若是真要逼问我,我给你的也不过是假的天机诀。”
那梁越哈哈笑道:“说道武功,不是在下自夸,天州上和我这般年纪的少年豪杰里面,武功还能胜过我的,也就那现年二十的‘逍遥公子’俞破浪等寥寥几人而已。那些骆冰川,上官飞龙,李默然的年纪都比我大上三四岁,再过三四年,我未必赶不上他们。”
那笑声甚是得意。姬无双冷笑一声,道:“你今年不也就二十一岁么?我在柳州梦湖上认识了一个少年公子,他,他可只有十九岁,武功可比你高得多了。”说完,眼神一片迷离。
三人都是惊讶,骆冰川知道许邵和姬无双的渊源,但是听那姬无双的语气,仿佛对许邵大有情意似的。许邵也万万没想到姬无双会这么看得起他自己。
只听梁越亦是冷笑道:“那人我也听说了,他叫许邵,是青莲武乐山的三徒弟是不是?嘿嘿,有机会倒要和他领教一番。”许邵听他的语气轻蔑,眉头一皱,心道:“你要领教,待会我就成全你便了。
树下的姬无双也是一怒,冷笑道:“你是输定了的。”梁越和偷听的三人万没想到姬无双对许邵的信心这么大,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听得他们都是一愣。梁越冷笑一声,正待开口再说几句,终于忍住,洒然一笑,道:“好好好,我也不与你争。那天机诀,现在可以让在下看看了罢?”姬无双冷哼一声,道:“拿去!”一扬手,一本破旧的书迎面朝梁越飞去。
许邵等三人都是心下纳闷,那姬无双不是烧了天机诀而把里面的内容背下来了吗?怎么又会出现一本?难不成她又把那天机诀默写了出来?只见那本破书来势甚快,仿佛带着内力。梁越微微一笑,右手一伸,就把那书抄在了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