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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手段(第7页)

相对来说,他李光其实同样也有点被张浚说服,认可北伐是大势所趋,但他的毛病就在于不愿意接受那些出格的动作。

长久以来,两人性格一直如此,类似分歧也一直存在,但是让李光想不到的是,这种分歧居然到了要让二人几十年友谊断绝的地步。

自己真的错了吗?

还是陈公辅错了?

又或者两人都没错,而是赵官家对张浚言语的态度已经预示着局势到了一个新的地步,一个赵官家为了北伐必须要摒弃反对派,或者反对派已经不成气候的地步?

当然,是不是陈公辅这厮在故意吓唬自己,这也是有可能的吧?

总之,李光一夜难眠。

翌日,三月初一,乃是大朝会的日子,所以虽然精神不足,但李光还是早早起床,准备上朝,但也就是此时,这位御史中丞惊讶发现,自己那封早已经准备好,却也给自己带来了巨大麻烦的奏疏消失不见了。

就在自己书房正桌上摆着的奏疏,凭空消失不见了。

李泰发先是目瞪口呆,继而如释重负,最后迫于时间压力,仓促穿好官服走出门来,看着候在门前自家三个儿子,却才彻底醒悟……原来,陈公辅这厮昨日过来,根本不是吓唬自己来了,而居然是来专门吓唬自己儿子?

快六十岁的老家伙,欺负三个刚刚成年的小伙子,还讲不讲武德了?

不过,这日上午,李光便再度刷新了自己对老朋友的认识,有些人确实不讲武德——这位吏部尚书居然在朝会开始后,第一个抢先出列上奏,建议几名在御史台久任的御史,转出州郡,然后提拔新人进入台谏!

当先一个,就是李经。

而有意思的是,李经居然没有反对,而是顺水推舟,接受了吏部的安排,出知兴庆府。

除此之外,当日大朝会,因刑部尚书马伸上书言枢相张浚奏对不妥事,赵官家当堂下旨,着秘阁重臣公议、百官群议。

其中,秘阁重臣赞同枢相张浚者27人,以为不妥者6人;百官群议,赞同枢相张浚者136人,以为不妥者17人。

随即,赵官家将赞同者的名单展示给以为不妥者,并正式下旨:“朝廷已有定论,依枢相张浚所言行事。”,!

出了邸报院,来到御街之上,寻到路边的自家驴车后直接坐上,而车子载着自家主人启动,却并未归家,反是往另外一位朝廷大员的府邸而去。

到了此处,此家主人尚未归来,但陈公辅却如入无人之境,直接进入此家人的后堂并坐到了客席之上。非只如此,此家女主人更是直接出来见了陈尚书一面,并留下三个儿子一起在后堂伺候。

很显然,陈公辅与此家主人关系莫逆,双方交情已经到了一定份上了。

大约等了两刻钟,此家主人回来,闻得家人来报,也似乎早有预料,然后便直接入后堂去见陈公辅……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御史中丞李光李泰发。

二人见面,也不寒暄,陈公辅将手中邸报放下,端起茶来饮下两口,这才开口相对:“怪不得泰发当日不愿与我说,张德远真就是把天掀了呗?!”

李光闻言,不顾三个儿子尚在旁边侍立,直接坐下苦笑:“其实倒不只是为了张德远此番搅的如何厉害,而是当日官家当面有吩咐,为人臣的实在是要讲究一些……当然,张德远确实闹得太出挑了些,以至于我当时竟然被当场镇住,一时难做抗辩。”

“掀翻天归掀翻天,却未必一定要抗辩的。”陈公辅摇头以对。“虽然有些条略过于出格了,但一意北伐的道理还是对的,北伐事关国家立身根本的道理也是对的……何必求全责备?”

李光先是一怔,继而叹气:“事到如今,还能如何呢?”

陈公辅皱了皱眉头:“相较于此,先说另外一件事……这五条进言,真是张德远本人的能耐?”

“自然不是。”李光再度叹气。“我想了许多日,是这么想的……扩军、联盟属于题中应有之意,不必多言;所谓安后,也就是派权邦彦和郭仲荀这两个宗忠武旧部去江西领兵坐镇,却未免狠辣了一些,怕是吕祉这厮出的主意;而第五件事,建财,也就是预做载的北伐进度,应该是林尚书的主意,他是有内秀的……唯独第四件事,也就是正名,我实在是想不明白这是谁出的主意,想来想去,大约刘子羽的可能性大些,总不能是曲端吧?”

“这种事怕是只有张德远一人能说清楚,但他又绝不会将此事说清楚的。”陈公辅也是摇头。“不过无所谓了,不管是谁出的主意,都说明此次内外调换以后,张德远夹袋中有了能出、敢出这些主意的人物,而张德远本人敢把这五条当众捅出来,也确实称得上是为了官家与大局一往无前了……从今往后,无论是谁都不能再只将他视为官家用来钳制赵相公的手段,而是真真切切的西府相公。”

李光沉默了一阵子,方才重重颔首。

“是不是在想如何与东南李公相做交代?”陈公辅瞅着老友面色,忽然再问。

“是。”李光再三叹气。“难呀……不说别的,安后、正名这两件事,要如何与李公相解释,我当日明明在御前,却居然一言不发任由此二事通过?”

“要我说,解释什么?”陈公辅嗤笑摇头。“你比我还小两岁,却还是那般老套思维……只因为有了李公相的知遇之恩,便要为他做一辈子马前卒吗?真要说知遇之恩,当今官家对你难道不是知遇之恩?”

“官家是天子……”

“报天子之恩便要死谏,报宰相之恩便要做犬马?”陈公辅愈发不耐。“你可知道,李伯纪那般强横作风,连他亲弟都有些忍受不住了吗?你还守着所谓李公相一派,想做什么领袖?殊不知,这个所谓李公相一党早就没了,便是有,也不是昔日那个天下名望所系的一党了,更轮不到你来做领袖!”

李光一时愕然,但旋即摇头:“哪里只是给李公相交代,主要是我自己难安,不说别的,太上渊圣皇帝那里又怎么说?那毕竟也是对你我有知遇之恩的天子……”

“还是那句话,若说知遇之恩,当今官家对你便不是知遇之恩?”陈公辅似乎早料到有此一问。“况且,太上渊圣皇帝对你的知遇之恩何其浅薄?你初时有拥立之功,他也要用主战之人收拾人心,便将你一朝提拔为侍御史,可是等到他想议和,便又一朝将你贬斥为汀州酒税……如此三心二意,把人才当筹码手段,这是人君该有的气象吗?倒是今上,对你一擢再擢,两三年而位至御史台台长,享半相之尊多载,连白马之变都不忘专门挽留你,反倒不算是知遇之恩?”

李光再度沉默。

“你可知我今日为何来找你?”陈公辅却紧追不舍。

李光勉力摇头相对:“不是为邸报上张枢相这五件事而来的吗?”

“是也不是。”陈公辅终于也喟然起来。“泰发,我固然是为此事而来,但根本想说的话却不是落在这些事上面,而是在担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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