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师的恐怖之处在于,他们总能按自己的设想制出各种奇怪的药物。
阮千柔当初选药道,就有这方面的考虑。她或许还做不到完全复现自己的想法,但这段时间高强度的输入,足以让她制出这一枚丹药。
药效发作的时候,堂上的氛围倏然绷紧。
——一股潜藏的力量从叶鹰体内引发,不受控制地辐射而出。
“艹!”尚云潇宛如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一个弹跳从椅子上激射而出,踩着叶鹰的“尸体”攀上了院墙。
宴安歌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不过从传递过来的熟悉感觉,隐约明白她为何如此敏感。
——玄力混乱了。
在叶鹰的力量浮现时,她们的玄力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干扰。
而阮千柔那一枚药丸的作用是——诱发玄技。
这原是为尚云潇制的药,帮她确定她要找的那个人。如今用在叶鹰身上,却是正中靶心。
叶鹰眼中浮现惊慌,属于自己的力量不受自己控制,尤其暴露的还是他隐藏许久的底牌,更是牵涉到他心底隐患,让他难以自制地陷入惶恐。
阮千柔冷不丁问道:“我娘是你害的吗?”
心底最大隐秘被戳破的叶鹰来不及隐藏,他瞳孔骤然放大,泄露了眼底思绪。
一旁的宴安歌心里咯噔一下。
早在连沧城时她就知道,阮千柔娘亲的死是她不可触及的伤痛。她听童伯母说过,娘亲是自绝经脉而死,而阮家对外宣称是病逝,但具体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这里面竟有叶鹰的事?他当时才多大?
等等,宴安歌仔细辨认了一番这张快要毁容的脸,兀的与记忆里一张张扬却阴鸷的少年面容对了起来。
当时不知,只是害怕。如今想来,却是对方动了杀意……
极度的恐慌过后,叶鹰突然冷静下来。
大抵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他眼神一厉,一不做二不休,就要倾力一击,彻底搅乱她们的玄力。
玄力一乱,人就废了,他才有机会摆脱这必死的局面。
但阮千柔眼疾手快,在他发作前,又是一枚丹药送到他嘴里。
倒是如叶鹰所愿,他的玄力倾泻了,却并不是用于催动玄技,而像个被扎漏的气球,不受控制的外泄。
——这是配置前一枚药丸时失败的衍生物,阮千柔留了下来,如今一并用在叶鹰身上。
由浅渐深的虚弱感如蔓生的藤蔓般不断攀附叶鹰的精神,他肉眼可见地萎靡下来。
原本就算被卸了关节,他也尽力支撑着,不让自己过于狼狈,现在却是彻底瘫在地上,宛如一条死狗。
尚云潇骂骂咧咧地从院墙上下来,重重踹了他两脚。
但她也没想到叶鹰竟还与阮千柔娘亲的死有关系,沉默一瞬后,重又坐回椅子上没有插手。
“你、你……”
相较于将他暴打又绑回来的尚云潇,叶鹰反而更仇恨阮千柔。他粗粗喘着气,面色狰狞,死死盯着阮千柔,眼神淬毒一般。
宴安歌不高兴了,庞大的玄力倾泻而出,压在叶鹰身上,彻底压垮他最后一丝精气神。
这样浩瀚的玄力,他竟想去搅动……
叶鹰面色茫然,嘴角抽了抽,勾起一丝笑,却是对自己的嘲讽。
——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往常他惯来讽笑别人,如今自己却成了那一只卑微弱小到可以被人一手碾死的虫子?
叶鹰难以忍受,蓦地低低笑了一声,脸上现出一丝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