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真有纯洁无暇的正义吗?
换做以前,符行衣肯定会自信地拍拍胸脯,放出豪言壮语:“我在之处必伸正义。”
可是到了现在,却只能呢喃一句“不知道”。
两日之内,人质的暴动足有十余起。
这边方才镇压,那边又闹了起来,将士们马不停蹄,忙得焦头烂额。
眼见着风雪的势头渐小,符行衣却一点都不高兴——
贺兰图果然没有交出粮草与炭火,他放弃了人质的性命。
握紧手中的小火铳,符行衣的身体隐隐发抖,却还是逼迫自己镇定下来。
陪伴自己半生的是刀,横劈竖砍无坚不摧。
但真到了生死关头,符行衣只想让火铳陪着自己。
仿佛只有那人亲手做的火铳,方能在漂浮不定的尘世带给自己永恒不变的安全感。
“贺兰将军可真是无情啊。”
越过己方将士,符行衣不慌不忙地站在阵前,笑吟吟地道:“连本国百姓的死活都能视若无睹,眼中只能看见胜利与否,不肯因小失大,不愧是大将之材。”
贺兰图不为所动,倒是他身旁的天狼军士兵们深受所动。
不少人近乎哀求地开口:“将军,咱们的同胞还在他手上……”
“那个符行衣,狗日的一看就是变态,乌尔察兰部栽在他手上那还得了?”
“他只要一半粮草,大不了咱们忍几天,等后援的补给送来后再战也不迟。”
“就是啊将军,给他的话还有一线生机,不给他,乌尔察兰部三百多号人必死无疑啊!”
贺兰图仍旧冷冷地道:“不可。”
符行衣终是认清了现实。
没资格谈条件的人是自己才对。
天狼军蓄势待发,只需贺兰图一声令下,宣威营就要以战力大幅削减的状态,被迫迎战。
何况如今前有狼、后有虎——那些一刻也不肯安生的人质,正在虎视眈眈地准备反扑。
究竟是杀、还是不杀?
符行衣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又酸又疼。
不知道……自己真的不知道。
谁能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啊?
突然,符行衣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既然没有人愿意当这个恶人,那便由我来”——昔日的永安攻城战,聂铮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才能说出这句话?
他经历过多少类似的考验,被迫一次又一次地成为那个主动承担一切的“恶鬼”?
做出不被多数人认可的决定,即便受尽千夫所指也固守己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