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
众人口中的“兔儿爷”浑身淌血,跪倒在地上,玄铁的手镣与脚镣坠得他动弹不得,都快没人形了。
因为隔三差五就被灌一壶迷药,那张惨白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活气。
“我想知道的事很简单。”
符行衣懒洋洋地歪了歪脑袋,笑道:“只要你乖乖告诉我,令尊死于几时、又是为谁所杀,我可以考虑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贺兰图面无表情地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珠上布满鲜红的血丝。
“你们东齐人,不是一贯讲‘以德报怨’么?”
哟,还想用道德压她一头?
符行衣扑哧一笑,脚踩着他的肩,不断地用力,道:
“我呢,曾经特别讨厌孔子这老头,他总教些在我看来全是放屁的礼法,把人禁锢得像块木头。不过,他有一段话真令我刮目相看,无愧圣人之名——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她收敛笑意,淡淡地道:“当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贺兰图,他屠戮平阳城的无辜民众,以年幼稚子的性命威胁永安百姓,还将石淮山分尸残杀、大卸八块……
怎能不该死!
滥用仁德,那才是对善良的最大侮辱。
但看在聂铮的面子上,暂时不能杀他。
符行衣笑意吟吟地微眯双目,道:“少跟我岔开话题,还不快说。”
贺兰图紧阖双眸,一言不发。
“嘴硬是吧?”
符行衣用脚尖挑起了他的下颌,笑容温柔而怜悯。
“这张脸生的真好,可惜牙关咬得太紧,不知……若将所有牙齿一颗一颗地敲碎,还能如此赏心悦目吗?”
贺兰图不为所动。
符行衣狠踢了一脚他的脸,厉声道:“既然庄嫔曾经派你跟李绍煜联手夺取密信,她若不透露真相,你岂会心甘情愿地为她卖命?”
贺兰图不带任何感情地回答:“皇长公士下令,莫敢不从。”
符行衣不以为然,道:“不说也无所谓,反正拿到了你的血,剩下的事我自会想办法证明。只可惜了魏灵。”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
果不其然,贺兰图缓缓睁开了双眼,道:“你什么意思?”
符行衣慵懒开口:“我军突袭乌尔察兰,你居然不在,磨磨蹭蹭好几天才赶到,看来是被麻烦事绊住了脚步啊。”
又咯咯笑道:“我可是听说,贺兰一脉历代由驭狼奴控制,从未有活过三十岁的先例。阁下已有二十又九之龄,怕是……没几天好日子了吧?”
魏灵的信中虽未明言,但能称其为贺兰图的麻烦,就绝不是小事。
恐怕是他有了魏灵之后,变得愈来愈难管,北荣皇室起了杀心,勒令驭狼奴尽快解决他,培育下一代杀器。
贺兰图身形微动,不知所想。
符行衣故意道:“阁下死得一了百了,她却身处异乡,无依无靠,也不知得遭受怎样的非人折磨。原先我一时恻隐,不计前嫌,想带她离开是非之地,谁知道她竟然不肯走。女人啊,陷入爱情中就是容易犯蠢。”
贺兰图沉默良久,声色沙哑:“我真不知。”
符行衣将信将疑地蹙了眉。
“我从未见过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