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让我救她?”
“带她走,让她好好活。还有……”
贺兰图微微皱眉,道:“盯紧聂长巽,不能让他过河拆桥。”
曾经以一敌众的凶悍猛兽,如今沦为瘫倒在榻上的濒死之人,抛下颜面,求仇敌救他喜欢的人。
实在太过可笑。
“即便你不说,我也会带魏灵回家。”
符行衣敛眸颔首,“她生来是我大齐人。”
魏灵孤身埋伏在北荣,冒险打探消息,成功挑拨离间。
不仅引起北荣皇室内斗,延迟昆莫的紧急战况,为聂铮计杀太子和篡位夺权争取到宝贵的时间,还让贺兰图受到猜忌与畏惧,驭狼奴与北荣皇室都急着处理掉他。
这些事……贺兰图心知肚明,却仍然愿意信她。
“亲手把喜欢的男人推下地狱,这种滋味想必不好受吧。”
符行衣百感交集,心道:“她的任务总算完成了。”
魏灵才十八岁,未来一片明朗,什么良人找不着?
没了贺兰图这个男人,又能如何?
符行衣凝视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道:“你把石头哥大卸八块,我曾经发过誓,要宰了你给他报仇,可是……”
可是现在的他,让人根本恨不起来。
无论是爱恨喜怒,还是悲伤怜悯,于贺兰图而言都没有任何概念。
他什么都不懂,驭狼奴没教过,只教他“服从”、“杀人”以及“隐忍”。
究竟怎么样,才能恨得起来这种人?
一个天真无邪又满手鲜血的人。
被控制一生,被操纵命运,至死不能获得自由。
这样的一个屠戮兵器,所做所为皆非出自本愿。
他仅仅是在服从主人的命令而已。
“仇来恨去,究竟有什么意义?”
符行衣自嘲地笑了笑:“我果然还是太笨了。”
有些事只能由自己做,有些问题也只能由自己解答。
不过,眼下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思考。
符行衣挑了数十位精兵良将,把跟北荣约定好的十万石救急赠粮转移到宣威营的车马上,带着贺兰图星夜兼程。
总算赶在一个月之内,赶到了北荣的上关。
哪怕上关贵为皇城,在贫病交加的寒冬中,也显得寒酸过了头。
符行衣牵着马,走在直通皇宫的大街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遭的北荣百姓。
所有人都面黄肌瘦,形容枯槁,却无比冷漠地瞥过装满车马的救济粮。
他们的眼中既没有涌现出渴望与兴奋,也没有表现出半分抢夺的欲望,只有死一般的凄冷。
“不是说北荣已经闹了好几年的饥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