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听见外面有人叫板。”
聂铮抄着手,表情毫无波澜:“是你么?”
“是……”
符行衣颤巍巍地点了点头,然后赶忙又道:“但是微臣一路上舟车劳顿,累得站着站着就睡着了,所以说的都是梦话!”
聂铮不冷不热地道:“日后别做梦,容易惹祸上身。”
“是是是,微臣遵命,微臣以后就不睡觉了。”符行衣嘿嘿憨笑。
何守义指着一个方向,道:“你要想找喻老和神医说话,他们都在西所进去第五间。”
聂铮的喉间轻哼一声,抬脚往西所走去。
待活大爷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何守义才弯下腰,对符行衣道:“出来吧聂如鸢,人走了。”
符行衣鬼鬼祟祟地露个头,先查探虚实。
确认安全无恙,就松了一口气,出来整理自己的衣衫和头发。
然后一本正经道:“我这不是害怕,是敬重。发自内心的敬重。”
何守义笑骂一声“孬种”,把她赶去好好休息,还不忘留下一句调侃:
“疯爷今晚不回宫,就住在你隔壁。”
吓得符行衣忙不迭地跑回房间,窝在自己的床上。
大被蒙过头,狗腿颤悠悠。
夜凉如水,月悬天际,鹅毛飞雪缓缓飘落在地。
泠泠的琴声响起,犹如空谷传音。
朦朦胧胧地睁开双眼,符行衣看到一抹洁白的月光透过窗帷,直直地映入床帘内。
又看向窗外,硕大的满月圆润如盘,比之平日里的娥眉弯月多了些温柔。
只是,无论月圆月缺,都和自己再无关系了。
“琴声从隔壁传来,是他弹奏的?”
符行衣怔了怔,苦笑一下。
庄嫔琴技高超,作为她的独子,聂铮的音律造诣想必差不到哪里去。
说来可笑,符行衣竟然从未听过他抚琴。
兴许是自己太俗气,只喜欢吃喝玩乐那种肤浅的东西。
所以聂铮觉得没必要对牛弹琴。
有道是曲载人情,符行衣听着凄惋悲凉的琴声,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
如今约莫是子时二刻。
夜不成寐的人,恐怕只剩下他们了。
飞雪狂舞,寒风凛凛。
符行衣径直赤足下榻,私心想要听到的琴声多一点、更多一点。
想到墙壁的另一边是抚琴之人,符行衣就情不自禁地紧贴着墙壁,以为这样就能离聂铮近一些。
他们中间隔着一层厚厚的砖墙,谁也不肯主动打破壁垒,冲到隔壁跟对方道歉——
虽然你伤害了我,但我的所作所为也有不妥之处,没有你的日子无时无刻不是煎熬。
求求你,理理我好不好。
可惜没有一个人愿意主动踏出第一步。
我分明没做错什么。
凭什么每次都要我向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