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行衣一边杀人,一边抽空回话。
“我知道何大哥你是为我们好,可是我一向不喜欢别人阻止我去做值得的事。如果我当了逃兵,将士们更没了卖命到现在的理由。”
聂铮一箭射三矢,解决了符行衣身旁的杂兵,声色低沉。
“昆莫是东齐最后的一片领土,倘若此处失守,东齐便彻底为西沂所吞并占领,北荣将无权踏足此处,天狼军即便想救沧澜营,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所以他们根本不能一走了之。
一个是帝王,一个是大将,岂能为了自己活命,将全国百姓说丢便丢?
何守义恼火万分:“你怎么跟个小女娃一块瞎胡闹,这是在送死!”
“她既喜欢,”聂铮云淡风轻地回答,“我便陪着。”
极北寒潮席卷而来,狂风裹挟着腥甜的血气,横冲直撞地闯入所有人的鼻息。
遮天蔽日的乌云被吹得四分五散,日光羞怯地露出一角。
空气中潮湿的气流凝结成彩虹,转瞬就被烟火白雾毁去了应有的美丽。
放眼皆是一片雾蒙蒙的苍白,唯有血溅三尺为之增添色彩。
周围的声音一瞬间似乎消失了,符行衣愣愣地凝视着被鸟铳火弹击中的何守义,大脑一片空白,呼吸与心跳都被抛之脑后。
与此同时,她本能地牙关打战,手脚冰冷,连话都忘了该怎么说。
“何……”聂铮神色怔然,大抵从未想过何守义会为他挡去致命的一击,“……晏?”
符行衣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惊慌失措地捂着何守义的伤口,向战场大喊:“盈盈,止血,快来止血!”
但是,肖盈盈正在给许多的士兵治伤,忙得大汗淋漓,根本没听见。
何守义躺倒在地。
不顾泥土的肮脏,聂铮单膝跪在了他身旁查看伤口。
须臾,聂铮微阖双眸,“回天乏术。”
致命伤,无药可救。
“当年欠你小子一条命,老子总算还上了。”
何守义艰难地开口,嘴唇因失血而苍白尤甚,“我对不住你们,对不住……”
仗着战功赫赫而抗旨不尊,意图染指兄弟的女人,还在背地里给皇帝起绰号。
要是换作其他皇帝,早就忍不住将他杀了。
然而聂铮即便再怎么不高兴,也没对他下过死手。
充其量是说话态度恶劣些,想将他丢到天牢里关押——说白了,这也是他活该。
“何大哥,你别这么说……”
符行衣的声音不可避免地略微颤抖。
昔日自己初入千机营,第一个遇到的就是何守义。
被心地仁慈的“老何”予以宽容,受“何老大”的提携与信任,也是“何大哥”手把手地教导带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