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破夜上前跪下,恭敬道:“回圣上,小……六皇子如今正等在外面。”
薛破夜说完这句话,偷偷瞄了几人一眼,只见其他三人也都平静无比,长公主慵懒地靠在椅子上,而乾王爷正半眯着眼睛,不动声色,看来这几个人如今也都知道了“六皇子”的存在。
……
德庆帝沉默着,一时并没有说话,半晌过后,才轻声道:“薛爱卿,你……去将朕的故事告诉他,到了今天,他有权知道生在他身上的一切……嗯,说,不要有什么隐瞒……!”
“微臣遵旨!”
薛破夜知道,皇帝陛下今日看起来气色稍好,十有八九就是人们常说的回光返照,这种情形一出现,皇帝的性命已是危在旦夕。
皇帝不可能有太多的精力和体力再将故事亲口对小石头说一遍,更是不忍去面对,所以,由自己去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说一遍,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薛破夜一退出寝宫,长公主就以一种极其慵懒的声音淡淡地道:“皇后,你也累了,该去歇息了,皇帝哥哥有我们照顾就好。”
皇后一怔,手一抖,粥碗差点丢下来,脸色微变,但很快就笑道:“也好,你们在这里陪着圣上,我先歇息一下,回头再来照顾圣上。”
她一国之母,却似乎很忌惮长公主,柔声向德庆帝道:“圣上,妾身先退下了。”
德庆帝轻声道:“去,歇歇也好,别累坏了身子。”
皇后嫣然一笑,缓缓退下,避过几人之时,脸上露出阴冷的表情,嘴角带着冷冷的笑意。
等皇后出去后,德庆帝从轻声道:“琼儿,她是皇后,你该敬重她才是。”
长公主淡淡地道:“皇帝哥哥,你心里的皇后不是她,又何必自欺欺人呢?”她轻轻端起身边的茶杯,轻抿了一口,叹道:“恐怕到今天,这个女人在心里还是恨你的。”
寝宫里剩下这三人,气氛颇有些特别。
皇帝沉默着,没有回答。
“琼儿,那些话,就不要说了。”乾王爷终于开口说道:“圣上,你真的决定,要传位于此子?”dd,!
师尽可放心。”
谭子清常常地舒了口气,这句话,是他最想要的。
“张虎跟了我这么多年……其他三护卫已经战死,他日后就跟着你……!”谭子清声音弱了下去,似乎已经用尽了身上的力气:“跟着你,总会有些前途的……!”
说到此处,谭子清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薛破夜急忙过去,却听“哇”的一声,谭子清已经喷出一大口血来。
“老师!”薛破夜大惊失色,只见谭子清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牙关紧咬,显然是撑不了多久了。
薛破夜的惊叫,让谭家人在外面听见,谭夫人率先进来,后面又进来一大群家人,见到谭子清已是奄奄一息,都跪倒在地,嚎啕大哭,悲痛欲绝。
谭子清口中嘟囔着,喃喃自语:“圣上……微臣……到了下面……可……可再不伺候……伺候您了……!”一口气吐出,再也没有了呼吸。
……
……
谭子清的死,固然让朝中很是震惊,但是更为震惊的是,在同一天,宫里传出了更为骇人听闻的消息。
太后突患急症,连夜召进几十名御医,可是头一批御医还没出手诊治,太后便长辞于世。
消息二日一早,便从宫里了出来,皇帝陛下悲痛之下,卧床不起,着翰林院大学士岚芜卿聚集群臣,携太常寺举办国丧。
举国上下,哀祭三日。
太后的死,自然是没有任何人怀疑的,太后年纪大了,又经历了一场险峻的兵变,身体承受不住,突急症而去,这倒是合情合理的。
那夜太后死后,跟在太后身边伺候了几十年的丑娥离开了皇宫,自此之后,再也不知去向。
皇帝陛下并没有杀丑娥,一来是因为自身重疾在身,虽然身为九道武者,但却是在没有能力杀死八道武者的丑娥,最重要的是,丑娥跟随太后,不过是为了报答太后往日的情分,太后一死,身为八道武者的丑娥自然也不会留恋皇宫这个大囚牢,更没有心思卷入大楚国的朝堂之争,飘然而去,无影无踪。
得知谭子清也在同一日辞世,德庆帝站在窗前,呆呆地站了两个时辰,最后长叹一声。
或许,这是一个很好的结局,至少这样一来,算是全了君臣之义。
太后的国丧过后,德庆帝强撑着身子,又了几道国诏,却是减免了一些贫困州府的赋税,求得国民休养生息。
在暗中,德庆帝并没有忘记户部失踪的千万两白银。
丢失这些银子的本身或许算不得天塌下来,但是这些银子背后的秘密,却让朝廷陷入一种无声的恐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