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吾待沛公解散议事,便单独拜见道:“沛公,在下还有一事禀报。”
沛公起疑,说道:“子肃还有要是?”
蔡吾道:“沛公,这几日在咸阳处置事务的,是卫尉嬴栎。”
“嬴栎?”沛公听到此事,他颇为轻蔑地说道:“就凭嬴栎?处置地了那些关外遗民么?”
蔡吾见沛公及其轻视嬴栎,又道:“沛公,嬴栎与关内侯并称秦之庭柱。年纪轻轻深受秦王之信赖。此番嬴栎出任京畿内史,秦王还将各部官员调给此人协助理政。秦宫之中能被君王有如此亲厚者,仅唯其一人也。”
沛公笑道:“他要是有这能耐,秦君还会降服于我么?”
蔡吾想了想,也并未再答。倒是沛公颇为欣赏蔡吾,他道:“子肃,今日你立此大功,理当受赏。”
沛公略微一思,言道:“以子肃之大才,何不留在军中协助于我?”
蔡吾听到刘季要启用自己,便婉言拒绝。沛公道:“子肃,我军不日收降咸阳。按先前与怀王之约,先入关中者为王。皆时我已秦王之身份,向怀王表你为大将。”
蔡吾笑道:“沛公之意,在下心领。吾自小追随黄石师父习武修道,担不惯高官厚禄。再者,在下与子房有同门之谊。若是投入沛公麾下,旁人所见,莫不有在下与子房有在军中结党之嫌也。”
刘季听了,朗生大笑道:“蔡吾啊,我当年与张耳游侠于江湖,哪像你想地到这么多事来?”他又道:“我听子房谈之,你投入黄石公门下之前,还是个学习秦律的读书人,你可不要像那些酸儒般患得患失。”
蔡吾道:“沛公,在下与师父有约,此生侍奉左右,绝不离弃。师父待我恩重如山,在下岂能背诺?”
沛公心道:“这一个个辞由,何来如此多费唇舌?”他虽然不悦,但是依旧笑道:“也罢,我也不强人所难,但是赏赐还是要的。”沛公唤得人来,赏赐给蔡吾利剑一口道:“
子肃为习武之人,金银丝帛,想不也难入你眼。这剑是我战场所得,你且留之用之吧!”他右手一扬,蔡吾知道刘季对此事已生芥蒂,他接过利剑道:“吾谨谢沛公赐剑。”
刘季看着蔡吾退出营门,随即命侍者去传萧何张良两人前来。见到两人,沛公率先与萧何说起嬴栎出任内史一事。张良侍立在一旁,猜到此事是蔡吾与刘季所说。
萧何听完,倒是和蔡吾的意见一致,认为嬴栎突然被调任咸阳内史,是子婴特意委任之。
沛公心道:“连萧何也这么说,难道对于此人,营中没有一人会平常待之?”
他转问起张良,张良道:“沛公可忘了先前在峣关之议么?”
沛公一惊,忽然想起那日在峣关与张良谈论嬴栎。张良对此人多有看重,反复劝自己要设法收之归入自己麾下。
萧何问道:“两位可是已在此之前谈及此人?”
张良道:“数日之前,良曾进言沛公,秦廷之中,唯嬴栎有大将之才,务必招之而用。”
沛公退回到案前,说道:“子房曾言,若是要日后与人争夺天下,非要借用到嬴栎之力不可。”
萧何道:“沛公,嬴栎出任咸阳内史,显然是秦王有意栽培。”
“有意栽培?这是何意?”
萧何道:“咸阳的百官大臣,如今已经背弃秦廷,诸臣就等沛公挥师入城,以图保全。然而嬴栎为秦王亲近,这几日将咸阳城内大小事务尽数委托于他,可是要为嬴栎树立威望,安抚人心也。”
沛公想了想,忽然点头说道:“你这么一提,倒也的确是如此。”
萧何继续道:“沛公可知,嬴栎为此次秦王子婴刺杀赵高夺回宫廷权柄的首功之人。此人虽是远支,但亦是公室。子婴眼下仰仗嬴栎,便是要托付其以后事。”
沛公道:“咸阳城中的六国遗民未必会服从于他,但”
“城中可不止有着六国遗民。”萧何道
沛公问张良:“子房,这么看来,此人早晚会成为我的心腹之患,不如进城之后,找个理由”
萧何看着张良,等待着他的意见。
张良道:“沛公既然能折节下士,于郦生都能委与重任,何不暂且放过嬴栎。日后再为所用。”
沛公道:“日后?那到底是什么时候?”
张良道:“天下大事,终究会决于公与项氏。当诸侯俯首,公与项氏争夺天下时,便是嬴栎为沛公平息战火之日。”
刘季回头问计萧何,萧何微微一笑道:“若是在下谋定,恨不得天下英豪皆为我所用也。”
沛公拉起两人的手说道:“哎,两位既然如此建议。我又岂有诛杀此人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