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哙大喜,道:“现在又多了一人,这下沛公可要听了。”
夏侯婴问道:“今日可是宴会?发生何事了?”
张良遥遥头,道:“子房并未参加宴席,樊哙将军知道。”
樊哙叹了一口气,他提了另一壶酒给夏侯婴,道:“沛公今日在宴会上寻欢作乐放任他将,还要了秦国的宫女,我是怕沛公留恋富贵美色,安心做个关中王了!”
夏侯婴喝了酒,道:“沛公天性如此,你又是不知?”
樊哙摇头道:“以前在沛县,主公四处游荡,结交豪杰,与咱兄弟宰狗吃酒,那有啥稀罕事。今日入了咸阳,你看这繁华国都,我光见那寝宫就有不曾见到的珍品宝贝,沛公明日起来,肯定要搜罗宝贝。这金银珠宝你觉得他会放得下?”
夏侯婴道:“沛公若是留恋这器物,岂不是荒废在这,当日项籍与沛公分兵进发,我估摸不久楚军也要到咸阳了。”
张良听了,拍拍两位将军,道:“今日之事,就暂且如此吧。你让沛公休息一宿,待到商议时,自有办法。”
张良转念一想,又郑重地对夏侯婴道:“今日沛公饮酒放纵,难理要事。夏侯将军务必约束好这些士兵。军中部下多为流民,一时难守军纪。届时咸阳城内兵马混杂,只怕是军纪不肃,会有变乱。这些咸阳大户,都是关中头脸,要是那些兵士惹出些奸淫掳掠,杀人放火的事情,怕是于沛公不利。”
两将称是。夏侯婴不敢怠慢,连夜加派人手巡逻。三人又谈了一阵,这才各自分别。
翌日清早,众将又入宫面见沛公讨取封赏。刘季睡眼迷蒙,听闻手下要求开府库,分金银,大赏将兵。沛公乐得收揽人心,竟将先前在蓝田军营之中立下的军规抛得一干二净。将士们得到沛公准许,遂打开咸阳府库,分享秦宫资财。正是因为军令一松,这些个骄兵悍将便肆无忌惮地收掠财物。一时间咸阳城内鸡飞狗跳,百姓无不怨声载道。
萧何尚在相府整理秦朝图籍,突闻沛公大开府库,放纵兵士。心下暗道大事不妙,遂丢下书册,与曹参急急赶往咸阳宫劝谏。
行到宫前,正遇到樊哙、张良二人。只见樊哙怒气冲冲,正在与宫门外的卫士交涉。而一旁的军师张良,倒是神色镇定自若。
萧何上去问之,张良只道沛公尚在寝宫,这门外的卫士得到命令,不让外人进入。
樊哙又和兵士理论了几句,两卫士面有难色。仍旧不给让道。樊哙忍无可忍,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股脑地往兵士脸上抡去。那兵士被樊哙打得满地找牙,狼狈不堪,连连向樊哙请罪。剩下一人早已不敢拦截,慌忙让出一条道来。樊哙怒气稍平,回身和三人行礼道:“三位,请随我樊哙入宫,面见大哥!”
萧何赶紧扶起卫士,和樊哙说道:“将军但请先行。”
樊哙怒眼朝着两卫兵一瞪,这才大步进到宫中。
过了一阵,宫内属吏官员突然听到一阵激烈的话语声。众官员循声望去,只见大殿左手一方,有一位扯着嗓门,虬髯如戟的佩剑大汉在和沛公说话。右手方则站着一位青袍先生,不言不语,处之泰然。
只听得樊哙道:“沛公今晨醒来就只顾饮酒吃肉,不与众将士审议军务,尽弃军中大事!沛公如此懈怠,如何处置天下大事!”
沛公昨晚喝得醉醺醺的,他早上还没怎么醒来,一清早就听樊哙在寝宫外叫嚷。半个时
辰前刚刚打发了求财封赏的将官,刚睡下却又被樊哙所惊扰。无奈之下,只好粗略梳理,上得殿来。
刘季被连襟樊哙劈头盖脸地说了一通,倒也不气,他懒散问道:“樊哙,今早可没有得到赏赐?”
原来,沛公以为樊哙是没有得到封赏,一清早入朝是为了向自己讨要财宝。
樊哙前一步道:“沛公,我等今日前来,并不是为了这秦国的珍宝美人。是要与公商讨军中大事!”
萧何亦道:“沛公,臣下听闻咸阳府库大开,城内将兵滋乱。如此下去,民心难以安定。”
刘季定了定心神,言道:“将士们一路征战至此,让众人分些好处,也是应当的。”
萧何道:“沛公莫忘蓝田之军令!常言道,军令如山。既然公有令在先,何以出尔反尔?自毁公信!”
沛公隐隐不悦。军令既除,他也不好再收回成命。只见沛公随手把玩起一只玉盏,也不答话。
四人一愣,见沛公避而不答,樊哙不禁又气又急。曹参向樊哙使了个眼色。成贤君旋即
一步迈上陛阶,进谏道:“沛公如今是要与天下豪杰争夺天下,还是要在这咸阳宫中安心做个富家翁,便算满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