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道:“那老人有备快马两匹,其中一匹赠与臣下,另一匹则交给了嬴栎。”
“那秦人去了何处?”范增问到。
“臣下不知。”韩信回到。
“韩信,你既然知道他身受重伤,理当立即追击,缉捕回营,你这样无端放走此人,视军令何在?”范增颇为恼怒,立即招进刀斧手要处置韩信。
此刻项籍阻止范增,他道:“亚父,处置韩信一事,此事自有本王定夺。”
但听项籍道:“韩信,嬴栎受创,所剩性命不过三月。普天之下,没有一人可以救之。”
韩信听罢,心中顿时忧虑重重。
项籍复道:“此事姑且不论。今日本王念你忠于职守,特准你恢复执戟郎中之职。你且本王身边听用。”
韩信道:“臣下谢过项王。”
翌日,项籍在军中传令,命左右将虞仲劫囚一事迅速隐去。楚军兵士们皆是归心似箭,这一路上闻项王不与追究,便逐渐将此事淡忘了。
韩信跟着楚军离开关中大地。他心中感慨万千。韩信虽然官复原职,然而他看出了项籍并非成就大事之人。这几日,他屡次向项王进言诸侯王分封一事。让他内心隐隐不安的是,华夏大地并未因为秦国的覆亡而得到太平。诸侯王们蠢蠢欲动,几乎每一个人都对分封
之后的所得抱有不满。韩信看出天下有大乱之征兆,他曾向项氏提出,据关中,灭诸侯,而一统天下的建策。
然而,项籍因为有韩生之事,再次拒绝了韩信的要求。他自己向往的是以天下共主的身份号令诸侯,而不是像秦始皇那般建立集权的庞大帝国。他以霸主自居,睥睨天下,世人莫敢与之争锋。
韩信献策无果,无奈之下逐渐萌生了另投明主的想法。
就在今年四月的某一天,韩信忽然得知了楚军营中将要发生的一件大事。
韩信复为执戟郎中,自是有守护中军之责。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得知项籍准备处置义帝怀王。
这一天,大军正缓缓往楚国地界行进。从南方突然飞袭而来的快马隐隐鼓起了骚动。
那信使是来自彭城,他带来了楚怀王迁徙郴的消息。信使言道,楚国大臣们并不希望随义帝徙郴,而是愿意留在故土,等待大军的回归。这几个月来,大臣们以及义帝在途中停停走走,未能速迁。如今,义帝一行即将到达九江王英布所在的淮南地区。
项籍听完,顿时暴怒不已。他旋即召见范增,与其商议义帝徙郴之事。
韩信在帐外听见两人谈论道:“今义帝不愿速行,行路反复。诸臣于徙郴一事亦多有怨
言,本王难断,亚父有何良策?”
范增道:“项王不必多虑,今义帝徙郴,所行不过百人,封地不过百里。舟车劳顿,风雨凄苦,项王可遣使者问藉,加派人马一路相送,义帝可安也。”
谁知项王听罢,勃然大怒道:“行又不行,还要本王遣人护送礼待,何以成事?”
范增一惊,他道:“项王,义帝当时与天下诸侯立约,方成反秦大业。若是项王不与礼待,天下恐滋流言耳!”
项王道:“礼待?本王率领江东子弟,披坚执锐,历经百战,风餐露宿三年方才率领天下诸侯灭亡暴秦,平定天下。芈心遥帝于南,可有何功劳?”
范增哀求道:“项王,义帝为人宽和,天下诸侯共尊之。又盖楚怀王之孙,为楚国之王裔,南方百姓多敬之。今大军回归楚地,项王怎能有杀义帝之心?”
韩信在帐外一听,心道:“项王杀义帝,楚国便由项氏所掌矣。”
项王道:“亚父,本王虽统领天下诸侯,然芈心终为楚国之主,不杀,彭城便有二主。亚父可记昔日楚国为救援巨鹿,芈心欺叔父战死,遂收我部兵马,任其心腹宋义为将。宋义怯战不前,若非本王当机立断,日后怎有灭秦之业哉!分封之时,本王善待芈心,另其及左右大臣同徙郴州,自安一方。然此人却与诸臣徘徊停滞,多有不臣之心,吾留之何用
?”
范增苦谏道:“项王,义帝是昔日武信君与老臣合立,这才使楚地百姓归服。今日若追杀义帝,天下百姓如何看待项王?”
“亚父,本王号令天下,谁敢不从?叔父立他芈心,可知身后我项氏一族险被其亲信吞并,如此之人,本王如何心服?”
韩信听到范增语气变重,心中定然是万分焦急,他又道:“项王既可以容忍秦人剑客,又为何不仁待义帝?项王杀之无凭,日后定遭非议!”
项王道:“吾原本要与亚父共商此事,亚父既然不允,且让本王自作主张!”
韩信寻思:“项王先前踌躇,但亚将一再劝阻,与其意背道而驰。这样反而让项王下定了诛杀义帝之心。”
又听项王道:“亚父,你我情若父子,恩若同族,项氏并不亏待于你。如今之天下,能者而取之。芈心一死,楚国便有项氏所掌,届时诸侯来朝,籍昭楚国昔日之威,纵使庄王再世,吴子复生,也不能与项氏一争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