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蠹者,为学者,言谈者,患御者,带剑者,工商之民。我等五人,侍奉于宫主左右,必要时亦可代行统御之职。”王孙秫言讫,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他朝嬴栎丢掷而来。嬴栎顺手一接,却见上面所刻三字:建武君。
嬴栎道:“这是封号”
王孙秫颇为不屑地说道:“自古只有君王敕封,却不知有门派掌门犯上作乱,私自授封?”王孙秫叹了一口气道:“足下咸阳君的封号,乃是秦王政亲授而传,天子之令,当真是煌煌如焰,盛烈不已。”
这赵桓自称长信侯,显然是为了恢复昔日原爵位之主的荣光。虽然赵桓是嫪毐之子,但是嫪毐作乱,爵位封地皆被秦廷收回。故而如今的长信侯乃是私爵。他以侯爵自称,又敕
封下属,可谓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王孙秫继续道:“五蠹除我之外,还有四人。其中有一人足下已经在吴县遇到过。那便是临淄人,奋武君孟祭酒。”
嬴栎道:“我与此人有过交手,剑术极高。用的乃是齐国剑法。”
王孙秫道:“足下归藏七式之中的连山式便是脱胎于齐国剑法。然而,孟祭酒不过是我五人之中末位之人罢了。彼时与你作战,不过是来试探足下剑术。是为长信侯的应对之策。”
嬴栎想到当时的比剑之约,嬴栎道:“足下欲图与在下比剑,这又是为何?”
王孙秫道:“若是不能破解归藏七式,如何击败长信侯?”
嬴栎一怔,他完全没想到王孙秫与自己比剑是为了破解归藏剑法。
嬴栎问:“那剩下三人何在?”
王孙秫道:“五人之中,剑术最精者,乃是长武君徐慎。此人武功之高,是除了长信侯之外的宫中第二号高手。剩下两人,分别是成武君丁忧,以及驭手李仲豫。”
嬴栎问:“中山四鬼,相柳肥遗又在宫中担当何职?”
王孙秫笑道:“相柳,肥遗原先是吾之下属。负责机密情报。中山四鬼,则是新入宫门
的江湖异人。至于游杰,钟安丰之辈,在吾看来不过碌碌蝼蚁,何足惧哉?”
嬴栎道:“长信侯麾下高手无数,连中山四鬼也不过是籍籍无名么”
王孙秫突然话锋一转,言道:“宫内尔虞我诈,不亚于庙堂倾轧。门下诸人结党私营,甚至党同伐异。而五蠹之间也是彼此不服。敝人多年前就已不问宫中之事”
嬴栎愈发觉得这塞外门派与中原武林格格不入,他问道:“敢问谷主,不知何年投入长信宫门下?”
王孙秫道:“始皇帝三十七年。”
“始皇帝三十七年,那就是先君在位的最后一年”
忽然间,王孙秫转过身来,低声道:“咸阳君,这山林之中有人盯梢。”
嬴栎拔出定秦剑,两人环视四周,除了偶尔惊飞的鸟雀之外,根本看不到一丝人影。
王孙秫忽然笑道:“今日之会晤,似乎得要留到他日了。”
嬴栎追问道:“谷主留步!”他待要再问,那王孙秫却慢慢隐入林中,说道:“咸阳君,他日再会。”
言讫,王孙秫身形一闪,隐没于山雾之中。这时,嬴栎听到马匹之声,不远处的枯树下,正好端端地拴着一匹马驹。
这显然是王孙秫所留。
他与王孙秫之间的对话谈到一半,因为这若有若无诡异盯梢而戛然而止。嬴栎想要进一步追查长信宫的底细,然而眼下,除了王孙秫之外,却没有第二人能够带来宫内的大小情报。
嬴栎立刻翻身上马。他亦感觉到在这浓雾之中似是有人在暗中窥视。既然王孙秫不愿留在此地,那自己也不能在此久留。嬴栎策马疾奔,尽快离开了山谷。
这一去,嬴栎又是快马加急。在山道之上行了两日之后。嬴栎终于进入吴县地界。胯下的坐骑脚力不济。嬴栎不得不下马步行。按照时日,再走半日就能到达县城了。
嬴栎越是接近吴县,就越是担心无姜。倒是季布对于自己的通缉,嬴栎反而处之泰然。
嬴栎来到城门口,吴县的东门,距离上次盗匪洗城已过去数月有余。此刻他牵着瘦弱的马匹站在城门下,望着重修葺的城门,心中怅然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