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青茂在仓库住了两天就摸清楚了周围的情况,转身就问高青峰:“哥,嫂子是在干啥工作?在哪在干活啊?我咋听说我住的那是嫂子租的库房?”
高青峰晓得他既然在城里就瞒不住,但是也没打算叫他这么早知道,免得他心里又打一些不该打的小九九
"你嫂子租什么库房?那是他们老板租的库房,只不过她现在算是里面的师傅,经常会过去送货拉材料。”
“师父?编背篓打席子还能当师父?”
“咋就不能当师父?别说是城里,就我们那里那些手艺人,哪个手底下没有三两个徒弟?现在要么有文化要么有手艺,只要占一样咋样都比什么没有的人机会更多一些。”
高青茂不好糊弄,只不过他也就闲了两天,第三天高青峰就把人给弄去了工地上。
中午吃饭也在那吃,就擦黑回去住一下,早上天刚亮就又动身去干活。
脑子再怎么活络,跟仓库那边的人碰不上面,他也找不到谁打听。再说,一天干到晚,到晚上累的跟条死狗似的,吃完饭倒床就睡,也没那精力了。
他长这么大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在家里也干活,早先学校放忙假的时候在生产队挣工分,现在土地到户了,回家来也干,但是家里的活嘛,多干一点少干一点就那么大回事,干一干歇一歇。
现在到了外面就不一样了。
那就跟生产队的老驴一样,得不停的转,不然就得挨骂
。
小工,那真不是人干的,不是提水就是扛灰,要不然就是铲沙子搅拌混泥土,一刻也不得闲。
一块钱一天,一个月三十块,说起来比早两年工资已经高了不少了,但是高青茂熬不下去了。
晚上回来吃饭的时候他就跟高青峰讲:“哥,明天我不想去了,遭不住了。”
高青峰将筷子上的菜送进嘴里喝了一口饭看着他:“不想去了?那要是不去了,这一个礼拜可就白干了。”
高青茂愣了一下:“我干了一个礼拜呢,咋能白干呢?”
高青峰四平八稳的回答:“现在不管干啥工资都是月结,哪个给天结?像你这样干一个礼拜就不想干了,工资给你你说不去就不去了,那人家不是一天到晚的都在找人?”
说完又问他:“不想在工地上干你想干啥?你青阳哥给你说没有,干啥都要有个过程,刚开始不适应那是很正常的,想要轻松,首先就得咬牙坚持,然后尽快适应,跟一起的工友搞好关系。不仅脑子活络,眼睛也得活络些。你晓得跟你们一起干的那些大工一天多少钱吗?是你的两倍多,还没有你们累。你们几个小工伺候人家一个大工,砖头给递到手跟前,混泥土也得到面前,人家光用就行了。为啥人家不出多大力气还有那么高的工资,因为人家有那个技术。”
“反正你想好,你要是不想干了我也不可能勉强你,回来歇气我只能继续
给你找。但是你要晓得,就你这么个初中毕业,不管干啥一开始都难的很。大小伙子,连出力气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扛不下来,别的我看你也够呛。”
“要么有力气,要么有技术,技术你没有,就只能出力气。想轻松,就得自己动脑子去学。在学校里上学你觉得废脑筋不想上,出了学校就得自力更生你还得动脑筋,不然饭都吃不到嘴里去。不管是娘老子还是哥哥嫂子都没有义务一直养着你。”
高青茂只说了一句遭不住不想干了,就被他叽里呱啦的指教了这一大堆,心里火气大的不行,却不敢发作,吃完饭就去了仓库睡了。
高青峰以为他第二天真的不去了,倒是没想到还是起了个老早去了工地。当他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心里还怪高兴。
高青茂是把话都听进去了,但是并没有领高青峰的情。他心里清楚,现在他刚来城里,走的时候他爹娘一毛钱都没给他,这阵身无分文,吃在他哥这吃,住在人家这里住,想硬气也硬气不起来。除非自己手上有钱了,不然就别想硬帮起来。
不管他心里咋想,反正只要老老实实干活,不要惹麻烦,高青峰就觉得十分满意。
县城最近几年都不缺活干,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要是真能按高青阳设想的那样走,高青茂也是能干出点名堂来的,可惜啊,他那个性格在那了。
八月刚刚到中旬,回家呆
了差不多一个月的胡惠英就火急火燎的回城里来了。
原本说的是要开学的时候来,不放心俩晓得,又是提前过来了。也没给这边捎信,带了一麻袋家里打的面,一个人顶着太阳挥汗如雨的扛着往这边走。
刚巧,高青峰出去办事往回头走,老远看着像,一直到自行车都骑过去了又回头刹车在她边上停下来:“大伯娘,真的是你啊!老远看着像,我都没敢喊。我听青阳说,你要到月底才过来呀!这还是放心不了俩小的吧?”说着,把自行车扎路边上,将她扛着的麻袋接过去捎自行车货架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