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滢赶紧上去打圆场。
“金主任你不要这么冲动!这位老伯,他也不是故意冒犯您的,要不……”
岂料这农民工的脾气腾一下就上来了。
他可以容忍别人骂他泥腿子,农村人,却决不允许别人质疑他的医术。
“走,去中药房!”说完直奔中药房。
鹿滢赶紧拽着金大文跟上。
那对母子正在中药房跟发药的工作人员掰扯呢,却半天说不清楚情况。
“哎呀,鹿医生来了,我妈这药到底有问题,您能不能说清楚一点呀?”
鹿滢看向那位农民工,那意思——您发现的,您来。
农民工也丝毫不客气:“根据他母亲的气色和面相来看,应该是气虚而盗汗。像这种情况,应开玉屏风散,但是你们医生开的药方中的配伍却出现了问题。首先,防风的剂量重了,防风可制黄芪,但却有疏散之效,所以汗多时不宜多用。只能少剂量使用,使其相畏。另外白术的剂量少了,此时用它,理应是黄芪和防风的剂量子和,一走一守,方能达表实卫。”
“因此,如果你母亲真把这药喝了,不仅止不住盗汗,还会汗水淋漓,变得更严重。如何?我说的对吗?”
鹿滢笑着点头:“您说的全都对!”
金大文和那对母子都呆住了。
鹿滢把处方单拿出来,从兜里拿出一支笔,给修改了一下剂量,“这方子开的确实有问题,幸好现在发现了。我让中药房重新给你们煎
药,一切损失都由九医院来承担。”
青年原本还有些生气的,这会儿听说重新开药也不用花钱,脸上又笑出了一朵花。
“好好,既然鹿医生这么说了,那我们就不追究了。”
他妈妈也是通情达理,表示不会追究。
但这件事无疑给鹿滢敲响了警钟,尽管她已经在九医院多次开课,讲解药材的配伍,但还是有些医生没有掌握要领。
如此一来,她望着这位农民工老伯的眼神愈发的热切。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就算你把我盯出一个洞,我也不会教你的。”他背着手往前走,嘴里还嘀嘀咕咕:“辨什么药啊,都怀孕了还要辨药,这么跑来跑去的,再尝了不该尝的药,不得影响胎儿么……”
鹿滢听到这儿才明白,原来他是因为自己怀孕了,才不肯教的。
这下更加坚定了她想把他留下的心。
“老伯您等等,您辨药这么厉害,那炮制中药材是不是也不在话下?”她赶紧追了上去。
农民工的脚步没有停下,但速度却放慢了些。
“废话,辨药不会炮制,那怎么能知道药性在炮制过程中会发生什么变化,将来制好了又应该如何配伍?”
鹿滢一听他这话,就知道他必然是在传统中医馆里做过学徒的。
她眼珠子一转,问道:“那您认识范文生吗?”
他脚步顿住,转回了头。
“范文生那老东西,怎么,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他是我聘请过来的老
师,马上就要开班授徒,教大家如何炮制中药材了,您要是……”
农民工立马打断了她:“就他那个废物,还敢开班授徒?”
鹿滢和金大文都惊呆了。
范老多傲的一个人呀,竟然有人敢骂他是废物?这要被他知道了,岂不是要打起来。
“莫非您老比他还要厉害?”金大文有点不敢相信,他虽然只见过范文生一面,但范老那世外高人的范儿,拿捏得死死的。
再看眼前这位,邋里邋遢的农民工,脾气还这么坏,可能吗?
农民工嗤了一声,“你把他叫来,问他敢不敢和我比试辨药?当年我俩都是学徒的时候,他就比不过我,这么多年过去,难道他还后来居上了不成?”
鹿滢惊讶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