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滢不置可否,只继续询问老太太:“我刚刚问您孩子大便如何,您说正常,但您再仔细想想,是真的正常吗?他大便成形吗?有没有腹泻,或者消化不干净的东西排出呢?”
老太太经过这么一提醒,想了起来:“不成形,这几天的大便确实是有些没消化的东西。”
众人立时一怔。
有时候老人上了年纪,很难把一件事描述清楚,必须得多问才行。
鹿滢又追问:“那他小便是什么颜色的,尿多还是尿少?”
“颜色……黄黄的,尿的比较少,因为他不怎么喝的进水。他总说口渴,但我给他喝,他又不喝了。”
鹿滢点头,“他脉象滑数,右大于左。聂聪,这种脉象,我们该怎么判断?”
聂聪赶紧低头思索,不久憋出了一段话来。
“小儿发热,内伤外感都有可能。这孩子发热但
不咳嗽,也不喘促,发汗之后高热仍然不退,那应该就是没有外感表证了。加上他舌苔中心秽腻,大便不成形,应该是食积了。《脉经》上说脉来滑者,为病食也。那应该就是食积发热!”
他信誓旦旦,觉得这次肯定是辨证对了。
龚师傅恍然大悟,“对啊,肯定是食积了,他奶奶总爱给他多吃,消化不了可不得出问题么。”
老太太登时慌了神,“真是我给他吃多了闹得?”
鹿滢看了聂聪几眼,摇了摇头:“不对。”
“哪里不对?”聂聪真心发问。
他每次考试都能拿第一,但实操就是不行,久而久之,信心都快被磨没了。
鹿滢看出来他是认真求教,解释的也详细了些。
“如果是寻常的食积发热,用消散法就足够了,但是壳壳发病初期就出现惊惕,并且用过汗法没有效果,说明他的肝脾之气已经失调了,所以才会出现右大于左的脉象。”
“要想解决他身体里的热,首先应当先用四逆散调和肝脾,以芍药和甘草复其阴,柴胡升发真阳而回四逆。此外,加上焦山楂,山曲,麦芽使得积食消散。如果只顾消食,不顾和解,会伤害他的正气,他更加难以难愈。”
这一席话说完,聂聪和她妈妈结目瞪口呆。
霍争晖拿出随身携带的保温杯,打开后,递到鹿滢手上。
“来,先润润嗓子。”
聂聪恨不能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
在鹿滢面前
班门弄斧,他刚才到底是哪儿来的勇气?
他妈妈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揪起他的耳朵教训:“看看你,再看看你师父,差远了吧!你一定得更加努力才行,知道吗?”
“知,知道了,您别再揪我耳朵了。”
这么大的人了还被妈妈当着众人教训,一时间聂聪羞愤难当。
鹿滢笑着摇了摇头,请龚师傅给拿来纸笔,当场开方。
聂聪忍不住凑到跟前看,待看清每一味药材后,不禁叫道:“这配伍,太妙了!”
霍争晖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聂聪赶紧闭上嘴。
鹿滢对龚师傅交代:“您老要是不嫌麻烦,可以去我的中医馆抓药,但现在这个时间,怕是又在堵车,要不您还是找就近的药店抓药吧。”
“可这附近似乎也没有中药店。”老太太愁眉苦脸道。
“不,有的!我知道距离这里两条街的地方,有个很老很老的中药店,是个八十高龄的老爷子开的,他不给人看病,就只帮人抓药!”
大家非常惊喜,顺着声音望过去,发现说话的居然是聂聪。
“你说的是真的?”鹿滢问。
聂聪重重点头,“是真的,那老爷子我认识,是我一位同学的曾祖父,炮制药材的水平非常高。”
鹿滢听得有点儿心动。
眼下她的草药种植园有了,正好缺少中医炮制技艺传承人。
霍争晖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那我们去帮龚师傅去把药抓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