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晓得。紧到说,硬是先好生吃你的耙儿嘛!”赵福安不耐烦。
杨妙华瞪他一眼:“刚刚没见你这么敢说,就晓得这会儿对我凶。”
“哪个凶你了嘛,我就是喊你少说几句,眼睛盯到点,别打恍。”
“这个时候晓得了,刚刚在咋子?”苞谷粑本来就噎人,这会儿冷的邦邦硬就更噎人了,再有赵福安这几句,气得杨妙华只觉满嘴难以下咽。
就说跟人套近乎拉关系,这在外行走哪有不靠男人的?结果刚来的路上,不管她怎么使眼色,赵福安就跟木头人似的只当看不见,还是她去跟人司机同志搭话,才把待会儿回去的事儿也敲定了。
总之这么一趟下来,赵福安有个啥用?那是啥用都没有,纯纯一个门神立这里,还是木头做的那种。说难听点,门神还有点抵挡保护的作用,就赵福安这瑟缩怯懦的模样,遇到危险他自己估计都先麻了,还有啥能指望他的?
虽然满肚子气,但转念一想,上辈子九十年代后,赵福安还是跟人进城打工,赚了些养老钱的,想着他上辈子后头那么听话,她这心气儿才慢慢顺了下来。
也是,不能怪他。她这都重活一辈子,这乍然跟城里人谈生意不也发怵么?这又是七十年代,生产队进过县城的都没几个,更别说这是到省城了。
还是说点高兴的事儿。
杨妙华继续:“弟弟他们那边灰包蛋合作社不晓得现
在出货有好多,县城供销社他们谈下来了,我看于同志都说好了,以后说不定还能卖到省城来!”
她说到这里就激动起来:“真的是,他们要是也把灰包蛋卖到省城来,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包个车专车送上来,也方便……”
“你硬是想的美哦!”赵福安实在听不下去了,“于同志嘛啥子好东西没见过?人家那就是客套两句,宽你的心,你当真以为那灰包蛋就有好好吃了?”
“还包车上来,爪梦脚头哦你!就这么跟别个顺风车一趟都是好多钱了?还包车,你以为那么容易的嗦?”
“那肯定不容易,还不允许我想想了?”
夫妻俩嘟嘟囔囔,互相揭短,但因为是在外面,省城呢,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算争吵,最后又说到于书彬身上。
“别个宽我们的心也是好的撒,这个小于硬是屋头教得好哦,之前还说别个愣头青的,实际上啊,我看小伙子心里啥都明白,稳得很。”
明明自己生活那么好,离他们这些底层农民那么远,却还晓得体谅他们这些泥腿子。比那些看起来人模狗样,却用鼻孔看他们这些老农民的城里人强太多了。
杨妙华越想越是感动得恨不得请诸天神佛都保佑他,心里也暗暗发狠以后一定要报答人家,要偿还人家这些恩情。更恨不得有什么能给对方也帮上忙的。
虽然事后想想,理智上也明白自己那么想实在不算好事。她
家啥情况?人于知青又是啥家庭?那社会地位能一样?她这辈子都别有给人于知青帮忙的时候才好,不然那岂不是说明于书彬家道沦落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吃过饭在原地又等了一会儿,期间还有街道巡视的红袖章过来查他们的介绍信,听说他们是农民就满脸嫌弃,等知道他们是来给省城制药厂送药材的,再看他们那满是补丁的衣裳,那眼神真是意味深长。
杨妙华自己没想明白那后来的眼神是啥意思,倒是赵福安给人盯得浑身不自在,臊得好像恨不得钻地里去。
等人一走杨妙华就往他身上狠狠一拍:“你怂个啥子?我们又不是来干啥坏事的!再说我们是老山沟里的农民怎么了?衣服破怎么了?人穷又怎么了?穷又不是犯罪!他们看不起农民那是他们素质不行!没农民哪儿来的粮食?没农民种地搞生产,工业能发展?那些工人能进厂上班挣钱?这些城里人吃的哪样不是农民种出来的?还看不起山里农民了,瞧给他们能的!你给我把背打直了!我们是农民又咋的?山沟里来的又咋的?我是农民我骄傲,都是靠劳动挣钱,不偷不抢,谁又比谁高贵了?就是穷,那我们现在不就是在努力挣钱么?我们可没啥丢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