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如今不懂,或许某一天会懂得。等到那时,它们便能化形了。南离曾经也不懂,但逄风消散在怀中的时候,他终归是在无边的痛楚中懂了。
白狼甩了甩尾巴,托着背上的人扬长而去。
走出去一程后,逄风便问他:“你们说了什么?”
南离温声道:“它们说羡慕我。”
——羡慕我,能有这么好的主人,这么好的道侣。
风雪漫漫,却沾不了逄风的身,他发间的银簪正闪着柔和的光华,为他挡下刺骨寒风与鹅毛雪片。只剩温暖如春。
雪地上的一串狼爪印很快被覆没。
又走了一会,逄风却忽然面色凝重:“……有人在呼救。”
白狼的耳朵动了动,它也听见了痛苦而稚嫩的呻吟声,似乎是个孩童。狼耳朵又抖了抖,它辨认了方位,向声音传来的位置狂奔而去。
是个约莫七八岁的女童,她倒在雪地里,怀里紧紧抱着个小药篓,脸冻得发紫,嘴里已经开始念叨着胡话了。
一人一狼极有默契,南离用尾巴卷起她,递给背上的逄风,逄风则将大氅盖在女童身上。狼纵身跃向天空,风驰电掣向村落奔去。
狼的蹄爪上燃着金白火焰,裹挟着风与雪向前奔去。南离用上了最快的速度,几乎须臾间,小屋便近在眼前。
万幸小姑娘虽然受了冻,性命却并无大碍。她即便是冻得失去意识,怀中依然紧紧抱着小药篓。村中的郎中来过了,却叹气道:“性命能保,她的脚趾却保不住了。”
寒风凛冽,这么小的孩子却只穿了双破了洞的草鞋,就连袄子也是破的,灰白肮脏的棉絮露了出来。不出一会,女孩便醒了过来,她先是警惕地四周望了望,又确认了药篓还在怀中,绷紧的身体才放松了。
南离去倒姜茶,逄风则递过去:“这么冷的天,姑娘怎一个人在外面?”
瘦瘦小小的孩童紧紧抱着怀中的药篓,“哇”一声哭了,她抹着泪水道:“要采灵……采不到灵……娘就会被仙人老爷杀掉……”
这么小的孩子,竟然是个采灵人。
从她颠三倒四的话中,他们得知女童的父母都是采灵人,可近些年灵气匮乏,灵物生长年限又长,灵药灵材并不那么好找了。她的父母皆因为没有按期缴纳灵药被关进了监狱。如果不用灵药去赎,就只能被卖给仙人做靶子。
她的父亲已经死在狱中,只剩母亲了。听说此地有龙血花,小姑娘便千里迢迢徒步赶来寻找,却倒在风雪里。
她咬着青紫的嘴唇,而南离看出来,她紧紧抱着的竹篓里,只躺了几株发蔫干枯的低等灵药,连炼一枚回气丹都不够。
南离攥紧了拳,便要取龙血花予她。他正欲掏乾坤袋,却被逄风不动声色捉住了手。坐在木车上的逄风,动作幅度极轻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