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扬起缰绳猛得踢了一下马,顾元白惯性朝后落在了他怀里,薛远护着他,驾马朝着不远处策马声而去。
马背上人被颠得一起一伏,小皇帝一下下离开又重新落入掌心,腿根没有先前疼了,但顾元白脸色却越来越青。
被一个男人这样护着,顾元白觉得丢人。
朝着这边找来褚卫和侍卫长也听到了马蹄声响,加快速度往前一看,果然是圣上和薛侍卫。
他们停马翻身下去,“圣上可还好?”
薛远及时停了马,将手抽出,道:“圣上磨破皮了。”
顾元白没出声,冷脸下了马,薛远跟在他身后,正要再说些什么,就听圣上语气冷厉道:“跪下。”
扑通一声,在场三个人全都跪了下去。
眼睛盯着地面,跪得规规矩矩,脑袋低下,乖乖顺顺臣服。
到现在,顾元白驯了薛远多少次了,让他知道多少次疼了,但他就是不怕。
“薛九遥,你胆子怎么这么大,”顾元白听不出喜怒,“这么大胆子,下次是不是就要往朕政务上伸手了?”
顾元白没让他抱他,他就敢径自抱他。让他抽出手,他当做没听见。
哪条狗会这么不听话?
薛远神情一凝,他眉目压着,深深俯拜:“臣不敢,臣请罪。”
整个气氛凝滞,犹如结冰,谁都不敢大声喘上一气。
薛远又是一个请罪。
“薛侍卫,”良久,圣上才淡淡道,“这条路上马蹄印子碍了朕眼,朕罚你将这条路擦干净。什么时候一点儿印子都没有了,什么时候再散值回府。”
“是,”薛远埋着头,看不清楚表情,“臣会将这条路打扫干净。”
说完这话薛远,一刻钟之后就知道自己说轻松了。
圣上派人让宫侍牵着宫中马来回在这条路上踏来踏去,马蹄上还踩着不知是泥水还是马粪东西,薛远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看着满地泥泞不出声。
皇帝举动明晃晃,一点儿也不怕薛远看出来,他就是在和薛远说:朕不高兴,朕一点儿也不高兴。
朕懒得用其他方式去惩罚你,既然你不怕疼,那你就去泥里马粪里滚上一圈吧。
肉那么软,脾气却那么硬。
薛远抬起右手看了一会,刚想放下,却从手上闻到了一点清淡香气,不得了,和之前那枚手帕、那件皇帝穿过衣衫上一样香气,既高贵又奢靡宫廷熏香味儿,只有贵族才能用好香,这香染上衣衫后就会弥留久矣。
就被小皇帝坐了那一会儿,上上下下颠了几次,手就染上了香味,这宫里头香都这样厉害?
那天天穿着这衣裳小皇帝,岂不是自己身上各处肉都是香?
薛远一边漫不经心想,一边拿起了洒扫工具。
寝宫内顾元白还不知道他是在想什么,御医给送来了药,他自己给自己上了药。上完药后,顾元白披上衣服起身,药膏味道在宫殿之中四散。守在一旁田福生担忧问道:“圣上,伤怎么样?”
“蹭破了些皮而已,朕什么时候少受了这些伤了?”顾元白随意坐下,问道,“齐王可有说些什么?”
田福生道:“齐王殿下一直求着见您。”
顾元白微微一笑,“还有脸见朕?”
自吓完了宗亲之后,还真有不少人在府中彻底查探了一遍,有监察处人暗中相助,真让这些宗亲找出了些卢风人。这件事可把宗亲们吓得头冒冷汗,接受顾元白赏赐时候都哭得泪流满面。
齐王和他一大家子就被无情关在监狱之中,对待没有实权没有能力还命比天高人,顾元白一向不给他们留面子。
但也不能太过分,因此齐王一家享受得都是单间监狱,每日好吃好喝供着,还有表演节目在眼前上线。
就是这表演节目,有点血腥和可怖了。
养尊处优一家人,亲眼看着犯人在自己眼前受刑,各种各样残忍手段和血腥气息在周围飘散。如此过了几天,齐王一家肚子空空,饿得睡不着觉,但一点儿胃口都没有,看见那些大鱼大肉就想吐。几天下来,人人憔悴不已,都瘦了一大圈。
齐王刚开始还仗着自己是顾元白皇叔,在监狱中要让那些狱卒将他放出去,可几天之后,老人家已经失去了生气,哭着嚎着要求见顾元白,要顾元白看在他们是宗亲份上网开一面。
网开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