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所有的骸骨拼好是一件浩大的工程,除了泾县原本的仵作能帮上忙之外,其他人光是被一堆堆小山似的骸骨都要给吓坏了,连滚带爬地跑到一旁吐去了。
谈明府怒其不争,这些丢人现眼的东西,同样都是查案的,你看人家大理寺来的,有哪一个变了脸色的?活该他们只能当个不良人!
他哪里知道,大理寺的侍卫早就被桑榆练出来了,剖心煮尸都不带怕的,区区白骨算什么?若不是要保持大理寺的威严,他们都想亲自动手试试。?桑榆一边拼骨头,一边说着验尸结果,窦玉成就提着笔跟着记,俨然一副任劳任怨的样子。
而那个泾县的新仵作,也学着桑榆的样子,找了一堆骸骨拼了起来,见桑榆没有阻止他“偷学”的意思,越发大胆起来,每拼一处就要跑到她那里看一眼。
谈明府看的恍惚,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当年初见桑榆的样子,那时候桑榆已经在泾县县衙小有名气了,每次县衙有案子,就会去请她来帮忙。
他记得同样是一具白骨,死于荒山中,那时候的泾县有一个老仵作,已经到了花甲之年,但在验尸的时候却屁颠屁颠地跟在桑榆的身后,又是请教又是学习,像一个小学徒似的。
桑榆也不藏着掖着,只要问了便教,两人和谐的像是一对祖孙。
董大满还很拘束,站在他的
面前替她说好话,“谈明府莫要小看桑小娘子,她可是咱们泾县的大宝贝,谁不知道她验尸技艺了得,凡事过她手的案子都能找到线索,快速破案,若不是她不愿意离开泾县,之前的县令恨不得将她直接带走!”
“哦?”谈明府轻笑一声,突如其来地与桑榆的眼神对上,然后她的目光迅速躲开,手上的动作也麻利了许多。
他想,这个小娘子也许是在害怕他会拒绝她留在县衙吧?
一切的记忆似乎就在眼前,不同的是当年那个小小的少女已经长大成人,也不再是一个需要靠验尸过活的小娘子了。
她现在已经是大理寺评事了,以她的才华,终有一天会站在他无法触及的高度,俯瞰山河,镇压邪祟,她会和大理寺一道,成为百姓心中的光明信仰。
“谈明府!”
脆生生的叫声将他的思绪唤回,回忆在这里戛然而止,他又变回了那个苦着脸的谈明府,“怎么了?可有收获?”
桑榆没在意到他走了神,她脱下鱼皮手套,一边用酒精擦拭,一边道:“收获自然是有的,谈明府,你的心可以放回到肚子里了。”
“此话何意?”谈明府诧异问道:“难不成你找到凶手了?”
“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桑榆睫毛扇了扇,眉眼带着挪揄,“不过,我的发现能让你好过些。”
董大满已经急不可耐了,“哎呦!桑小娘子,你就莫要逗我们了,快些
说说吧!”
趁着事情还没有扩大,早日抓到凶手才是正经。
“好。”桑榆也不废话,从窦玉成手中接过验尸文书,组织了一下语言,“首先,这些人死亡时间大约在一年到一年半左右,大多都是青壮男性,最大的有四十岁左右,最小的也有二十来岁。”
骨头和牙齿可以推测出年龄,在江南这样的地方尸体完全腐烂,至少一年以上,桑榆为了确定,还去检查了一下麻袋和他们身上残留的衣物。
不过这些只是推测,具体要看当时尸体所处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