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溪亭一向是好脾气,还不曾发过这样大的火气,微生月瑟缩着脑袋,无比庆幸刚才来找他的时候,没有说起这件事。
桑榆叹为观止,她骂人最多只会一句“你是猪”,秋棠先生骂起人来,那是引经据典、指桑骂槐,一个词都不带重复的,说是狗血喷头都是轻的了。
“叙之,此事当如何去做?”宋溪亭骂完舒服了许多,沏了一盏热茶道:“既然证据确凿,我们得做些准备了。”
从现有的证据已经可以判定此事与南王世子有关,只要抓住晏奎审问一番,顺藤摸瓜找到和他对接之人,就能问出南王世子,旁的不说,帮助季伯来水淹泾县之事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了。
更何况其他县城也发生了天灾,若是皆出自南王世子之手,只怕他的图谋不会小。
“此时不宜轻举妄动。”崔叙道:“你方才说你见晏奎去了一处宅子,那里可能就是他们藏身之处,你把地址告诉我,我要来个瓮中捉鳖。”
“喏。”微生月拱手答
应,说清了地址。
崔叙点点头,“记住,此事不能告诉其他人,尤其不能叫晏奎知晓,你就当没有私下见过我们。”
“喏。”微生月再次答应,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晏奎兄……他许是迫不得已,他会被判刑吗?”
崔叙静静地看了他一眼,他倒是个纯良之人,只可惜已经晚了,他斟酌了一下说辞,道:“今日,我们发现了季伯来的尸首,他已经死了。”
微生月的脸色一下子变的煞白,“不!不会的!那些人说只要晏奎兄将人带走就行,晏奎兄不会杀人的!”
“此事尚未有定论。”崔叙低声说:“但是你要明白,无论人是不是他杀的,他都逃不了干系。”
微生月愣住了,如果说之前他还心存希望,但听了崔叙的话,他便知道晏奎已经回不来头了。
一股浓浓的悲伤和懊恼在心里蔓延开来,他突然想起朱文说的话,纵容就是对晏奎最大的伤害,若是他不那么犹豫,在发现的第一时间就阻止他错下去,是不是还有回转的机会?
他突然回神,哆哆嗦嗦地从怀中掏出一物,“这,这是晏奎兄写的……”
崔叙接手一看,脸色严肃。
桑榆也顾不上许多了,连忙凑过脑袋看去,只见上面写着一首打油诗,”前有尸骸埋深水,后有共工发奇怒,天将大灾为哪般?遥指京都看死生。”
“这……”桑榆惊呆了,这分明是一首反诗,前两句
说的都是泾县之灾,后两句的问题和解答无疑是将“原因”指出,京都是长安,长安里的人可不就是左右百姓生死之人吗?此诗隐晦难懂,可又处处暗指圣人不贤。
这胆子也忒大了点!
崔叙的脸色终于变了,“他们想做甚?”
宋溪亭道:“这些诗句太过蛊惑,不能流传出去。”
现在的百姓正是脆弱的时候,容易轻信他人,若这些反诗传出去,恐怕会带来不良的反应。
崔叙将纸条狠狠地捏在手中,“只怕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