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风没想到时应染会这么配合,一时怔住。
直到聂臻盯着她的眼睛,低声问:“知风,这是真的吗?”她才回过神来。
虽然不敢置信,但联想到姗姗上次从深市回来后在家里发脾气,以及在电话里对自己嘀咕的那番话,聂臻的内心就无法平静。
贺知风轻轻莞尔,捏住时应染的指尖握了握,耳根微微泛红,“我自然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是真的。”
时应染赶紧回握住她的手,趁机在拢在掌心里揉了揉。
贺知风的身子猛然僵了一下,却极为迅速地悄然勾起嘴角,扬起一抹浅笑。
这笑容好似掩映在绿叶后的成熟果实,藏得严实却忍不住露出一角,隐隐约约的,虽然浅淡,却比灿烂一笑还要让时应染惊讶。
这幅含羞带怯的神情,就像她也喜欢他一样。
隔着氤氲的灯光,聂臻看着他们四目交接又一触即开,神情不由得开始恍惚,回想起他与知风初见时的情景。
那是一个绿叶挂着露珠的清晨,聂珊珊非要拖着自己去晨练,结果刚走进公园的四角亭,就被亭子里一抹清瘦的所身影吸引走了全部心神。
许多头发花白的老人,坐成一个圆圈,环绕着抱着琵琶知风。她穿了件朴素的白色长裤,上搭一件灰色的长T恤,没有任何花色,却被朝阳映上了几片好看的树荫,宛如被染上了那般。一把南音琵琶横在他怀里,聂臻挑眉看去,只瞧
见一抹俏丽的侧影。
她缓慢坐着,唇边挂着清透的笑颜,手指轻轻上扬再猛然落下,指尖便流淌出一串悦耳的音色。
一首从未听过的琵琶曲,宛若山中来,先是清风拂面、落叶飞花,渐渐地演变成飞流直下三千尺。
行至激昂处,她的手拂得飞快,琴弦已然变成了虚影。
直到水流入安静的湖泊,千回百转的曲子慢慢消弭,聂臻才如大梦初醒般,回到人间。
那一刻,他的胸腔仿佛倏然空寂,还是听见了聂珊珊的几声叫好,他才重新意识到,自己胸膛里的心仍然在不断地跳动。
聂臻二十多年从未为谁心动过,却在这一瞬,怦然心动。
但他也只是微微含笑,淡定地跟随聂珊珊上前,与知风打了个招呼,问过名字和年龄便一言不发地坐到边上,瞧着姗姗与她聊的热火朝天。
从那天起,聂臻的心上多了个人。
他甚至不知道原因,就这样深陷了下去。
然而聂臻不敢有任何行动,除了像个邻家大哥哥那样,每当聂珊珊和她通话时多关心几句,帮她解决一点无伤大雅的小麻烦,再无任何亲近之举。
但即便如此,父亲和爷爷也仍然把他叫去敲打,告诫他应当管束好自己的感情,不要行差踏错,伤害他人。
聂臻一直在忍耐,总是侥幸地以为,只要知风再多给自己几年的时间,他一定能想办法说服长辈,允许他们在一起。
但事实却是,知风根本
不知道他的满腔柔情,还在回到周县后就立刻找到了对象。
时应染五官俊美,气质不俗,虽然他目前还不清楚此人的底细,但就外貌来说,他们已然算是极其相配。
聂臻暗暗吸了口气,道:“我知道了。”
说完很快恢复了平素温和的表情,对时应染道:“刚才有些失礼了,还请时先生不要介意。”
时应染心说你一直走神才好呢,不太情愿地松开了知风的手,笑道:“不介意,我早就听知风提起过你。她在京市那三年,承蒙聂三哥的照拂,真是多谢了!”
聂臻的眸色又暗沉了几分。
再度看向贺知风时,给她夹了一块子小酥肉,“尝尝吧,这家饭馆的特色菜的确不错。”
贺知风却无论如何吃不下了,实在是时应染刚才把自己喂的太饱,“我还是不了,三哥你吃吧,我喝点茶水消消食。”
聂臻这才知道,他们刚才已经在底下吃过了。
贺知风解释说:“没想到会遇见你,是突然听阿染说陆大哥在这儿,我们才想着上来打个招呼的。三哥现在住在哪里?等我忙完了这阵子,带着招娣去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