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律深吸了口气,站起身。车子飞快开到人民医院,晏律停了车,便要抱温酒下来。温酒这回是死活不肯了,一手挡开他的胳臂,道:“我自己可以走。”
“你现在在x城,什么都得听我的。因为你万一出了什么事,我都要对你负责。”晏律脸色一沉,声音又冷又硬,强硬而霸道。
温酒这一次却怎么都不肯再让他抱,只勉勉强强让他搂着,去挂了急诊。
医生问了情况之后又做了一番检查,然后让温酒去输液。
付款拿药找护士的事情,都是晏律去做。温酒默然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动。怎么都想不到,异乡的深夜,会是晏律陪着她,在病房里输液度过。
她坐在床上,正要弯腰去脱靴子,晏律已经抢先一步,蹲了下去。温酒心里的震撼无以复加,晏少爷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男人,竟然弯腰屈膝给她脱鞋。这简直太难以置信了。她一瞬不瞬看着晏律,直到他抬起头,对上她的视线,她才惊觉自己一直看着他。
她后知后觉地难为情起来,竟然直勾勾的盯了他半天。
整个房间里只有两个人,空荡荡的床铺,入目都是一片白。室内没有电视,空调的温度也很低,晏律将邻床的被子也抱了过来,盖在温酒的身上。又在她身后垫了两个枕头,将她圈在被子里。
晏律俯下身子做这些的时候,冷峻清秀的面孔无意间贴近了温酒的脸颊,温酒的心跳的乱七八糟,史无前例的快。
晏律的这些举动,让温酒惊诧之余,也很触动。
温明月是一直拿她当男孩子养的,上学的时候,被一个男生欺负了,温明月没有安慰她,也没有去学校找老师,而是直接找了一个柔道馆,把她送进去。温酒从小到大都异常独立,大家也就习惯了不把她当成娇弱的女孩儿来照顾。她习惯了自立,自强,从来都不喜欢依赖别人。
突然间被晏律当成一个柔弱的女孩儿来关照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竟然也很喜欢被人细心照顾的感觉。
晏律坐在她的床边,不时看看她的手背,又看看输液瓶,虽然沉默不语,但眼神里里带着关切。
温酒心里乱纷纷的,不知道是他演技太好,还是她想的太多?怎么心里有一种,他对她动了情的感觉?
可是,转念一想,晏律对她说过,让她不要多想,不要误会他的关心,再想想那龟毛的协议,处处都透出一副怕被人讹上缠上的态度,所以,他不可能假戏真做。
这些关心的举动只是出于两人的雇佣关系,员工生病了,老板关心是理所当然的,不然员工出了什么事,老板还要承担承认。他如此细心照顾她,看来是因为强烈的责任心。
于是温酒感概着开了个玩笑:“晏先生,你真是一个好老板。”
晏律眸光闪了闪,不满地哼道:“只是一个好老板吗?”
温酒笑了笑,“嗯,还是一个好同志。”
晏律:“”这越说越远了,跟他想听的完全不搭界。
这时,奶奶来了个电话,问起温酒的情况。
晏律道:“赶上春节放假,又是晚上,好多检查也做不了,医生就开了点药,现在正在输液。你们先睡吧,不用等门,我拿着钥匙呢。”
“县城的医院,毕竟设施差点,小温没事就好。”
挂了电话,温酒开玩笑道:“明天爷爷生日,我要是不能去参加寿宴,你会不会扣我薪水啊,老板。”
晏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全扣完。”
“黑心老板。”
“刚才不是还说我是个好老板吗?”
“哦,刚才被你迷惑了。”
迷惑?晏律定定看着她,她这是动了心的意思?
“你那样对我”温酒顿了顿,似乎是在考虑措辞。
晏律的心开始砰砰砰狂跳起来,她这是要表白了吗?
温酒幸福的叹了口气:“我觉得自己简直像个太后一样。”
哗一盆凉水泼到了晏先生火热的心上,她像个太后,那他像什么?太监?
温酒正觉得和晏律开玩笑很有趣,突然发现他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架着长腿,双手抱臂,容色冷峻,不知哪里惹了他不高兴,不过晏律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变化,一天之中少说也有个四五次,她也习以为常,不甚在意。
晏律先生冷着脸默然坐着疗伤。
被温酒气到内伤,然后再默默疗伤的这一套功夫,目前已经突飞猛进地练到了第七层。很快,他便平复了平静。哼,像他这么宽容大度的男人,怎么会和一个病人较真。
两人从医院出来,已经晚上快十二点。路上已经几乎没人,偶尔还有鞭炮声和烟花在远处腾空而起,零落的盛开。
车子启动之后,晏律放了一曲英文的老歌,温酒很熟悉,是大学时候在校园里很流行的歌曲,经常被男生在学校广播站点播送给女生。她听的有点出神,一曲歌播完,刚好车子停到了晏家的小楼外。
温酒下了车。晏律绕过来,伸手要来扶她。
温酒胳臂往旁边一让,笑了笑:“我没那么娇气,这会儿已经好多了。”毕竟不是真的情侣,被他搂着扶着,还真是有点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