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后眼前一花,险些一头栽下去。
“本宫不信。”
“人已经在回京的路上。四日之后便到京城。”
独孤后万念俱灰,只觉得苦苦支撑着自己的唯一一念希望,终于毫不留情地捻灭了。其实,虽然宫卿一直告诉她慕沉泓没事,但她心里却没有宫卿那么坚信,已经情不自禁地做了最坏的打算,现在,终于证实了她的想法,唯一的儿子死了,这皇位将毫无悬念地落到了慕昭律的手中。她前半生费尽心机,得到的这一切难道今日都要拱手让人?
珠帘之后,宫卿紧紧咬住了唇,眼泪夺眶而出。她紧紧握住了桌角,对自己说,不会的,他不会死的。
穆青阳道:“臣告退,请皇后娘娘早做定夺。”
慕昭律并没有和穆青阳一同离去,他手中拿着一只锦盒,对独孤后道:“臣这里有样东西要让娘娘过目。”
独孤后哼了一声。对这个心里默默视为仇敌了二十年的人此刻更加的恨之入骨,此刻只恨自己早年间就应该除掉他。
慕昭律走上前,打开盒子。
独孤后一眼看去吓的一声惊呼,险些昏过去。锦盒里竟然是一只血淋淋的断手。
“既然娘娘不肯让公主去高昌和亲,臣也不好违背娘娘的旨意。这是公主的一只手。”
“你,你!”独孤后心疼欲裂,惊怒交加,道:“你把阿九怎样了?”
慕昭律道:“娘娘若是明日不肯让我登基,送过来的不是一只手掌,而是一枚人头。”
独孤后急道:“别,你别伤害她,你放了她。”一想到阿九被断手,她心如刀绞,几乎痛的无法呼吸,那是她视为心肝宝贝的女儿,何时曾动过她一个手指头。
慕昭律冷冷道:“娘娘明鉴,昭律也是逼不得已。高昌虎视眈眈,娘娘却只顾念儿女私情,罔顾百姓安危。若是娘娘明日同意我继位,我仍旧将你视为太后,叫你安享荣华富贵,你若是不识好歹,届时,可别怪我不客气。阿九的命在我手中,是死是活,便由你这个娘做主了。”
独孤后浑身颤抖,眼睁睁看着慕昭律拂袖而去。
宫卿从珠帘之后走出来,对独孤后道:“母后勿听他们胡说,太子不会有事。”
独孤后哭道:“你一直说不会,不会。如今尸首已经找到,四日后运回京城。你还说不会?”
“难道母后当真明日要让睿王登基?”
“你也听见了,阿九落入了他手中,若我不肯答应,他便要将阿九杀了。”
“睿王他只是恐吓母后,那手掌也未必是阿九的。母后若是软弱可欺,将这一切拱手让人,他日太子回来,朝廷必将大乱。”
独孤后哭道:“太子已经回不来了,我不能再失去阿九。”
“母后,你还有我腹中的孩子,这是太子的血脉。”宫卿急道,“睿王胆敢威逼母后,可见这些年来他暗地里也培植了一些力量,所以有恃无恐。儿臣让母后先回到京城,正是担心有今日之患,此刻母后应先下手为强。若是等过了明日,我们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独孤后哭道:“我不能冒这个险,惹怒了睿王,阿九即刻便要送命。”
宫卿气道:“母后,难道你为了阿九,就不顾太子么?他若是回来,睿王已经登基为帝,绝不会容他,届时他会有性命之忧。”
“泓儿已经不在了,已经找到,你还不信么?”独孤后痛哭起来。
宫卿急道:“即便太子遇难,我腹中还有他的血脉,若是睿王登基,定会对我腹中孩子不利,太子的这唯一一点血脉就要保不住了。”
“我若不答应,难道眼睁睁看着阿九去死?”独孤后想起阿九的那只断手,心如刀割。
宫卿心里失望之极,独孤后已经接受了慕沉泓不在人世的消息,为了保住阿九,定然会屈服于慕昭律。而她腹中的孩子,则会命在旦夕。
宫卿决然起身,离开了椒房殿。此刻,她再明白不过,独孤后因为阿九已经失去了理智,要保住腹中孩子,她唯有靠自己。情况危急,她必须马上采取行动,离开慕昭律的掌控,才能保住腹中孩子。
宫卿回到寝宫,带了一些银两细软,又让云叶去寻了三套男子衣衫,然后便带着云叶云卉以及一行宫人到了宣武门。
云叶悄声问道:“太子妃,我们这是去哪儿?”
宫卿眸色沉沉:“出宫之后再说。”她手里拿着慕沉泓临行前给她的一张玄金鱼符。眼下,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独孤后担心皇宫有失,从行宫回来之后便将左卫军从岳磊手中拿了过来交给独孤铎掌管,右卫军由岳磊和张超共同统领。此刻护守宣武门的正好是独孤铎,他见到宫卿的车马,怔了一下,忙上前见礼。
宫卿道:“侯爷,本宫有急事要出宫一趟。”
独孤铎为难地说道:“这,皇后娘娘吩咐过没有她的手谕不能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