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婉容低声道:“儿臣明白,可是皇上他不到中宫来,我又有什么办法?”
太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这般端着架子不肯服软示弱,难道要他九五之尊,放下身架低声下气哄你不成?你那些子聪明劲都哪儿去了?两下子僵着,吃亏的到底是你。”
薛婉容点头答应,眼中却是蓄了一汪眼泪,当着太后的面却又强忍着咽回了肚子里。
太后见她珠泪盈盈甚是委屈,便又软言温语安慰了几句,让她回去歇着。
出了安泰宫,薛婉容对心腹宫女碧莲道:“初选定了几个?”
“定了十六个。”
薛婉容咬了咬唇,声音骤然低冷:“把每个人的来历都查清,再来回禀本宫。”
谢安华一路引着含光至乾明宫,路上大致将御侍尚仪之职所辖具体职责讲述一遍,说完又道:“御侍尚仪原本是太宗皇帝所设,皇上登基之后,此职空缺,太后屡次要从安泰宫女官中挑个品貌出挑的过来,都被皇上辞谢了。所以,御前之事当前都是邵公公在处置,你有不明白之处,去问邵公公便是。”
含光点头应是。
谢安华将含光领到乾明宫西侧的明月轩,早有宫人等候在殿前施礼。
“参见尚仪。”
含光一看,竟是映雪和写春。
谢安华道:“按例,御侍尚仪住在明月轩,可用一名宫女。太后恩泽,将写春映雪都拨给你。尚衣局已经赶制朝服,明早便会送来。”
明月轩闲置了一些日子,谢安华一走,写春和映雪便忙着打扫宫室。含光四处打量了一下明月轩。这是乾明宫西侧的一处宫室,小巧别致,宁静素雅。院里种着几株桂花树,此刻正是清秋气爽,花香沁人,令人心旷神怡。
翌日一早,尚衣局的宫女送了连夜赶制的朝服过来,含光穿戴后之后,便匆匆赶往至和殿。此刻正是早朝时分,远天如青黛,依稀透着一线晨曦。
至和殿阶下恭立着文武官员,含光一眼瞧见了身着朝服的父亲和承影。
父亲露着兴奋,目光在她的朝服上来回打量。而承影看的却是她的眼睛。他素来喜怒不言于色,但眼中的那一抹情愫却是史无前例的明显,含光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微微垂下眼眸,站在霍宸身后。
龙椅上的他,一身朝服光华璀璨,衬得天子容仪不怒而威。他声音沉稳,面容严肃,处理政事,果断利落,有一种浩然朗阔之气。
含光一阵微微的恍惚,心里的数个画面倏忽间一一闪过。
闲云寺里那个清傲的少年,虎头山那个落魄的“美女”,小镇上送她桃花斩的木头,珠帘前说永不负她的天子。
他似乎觉察出她的视线,突然侧目看了她一眼,目光如电,恍然让她心神一动,忙垂下了眼帘。
下朝之后,含光和邵六等人跟随霍宸去御书房侍候。
松山新墨,散着一股清淡好闻的香气,含光磨好墨,站在一旁,厚厚的奏折堆满了龙案,书房中静默无声,宫人的脚步,仿佛都是飘在尘埃之中,含光连叹一口气,都觉得仿佛要打破这份静默,硬生生的忍住了。
处理完政事,霍宸从龙案后站起身,对邵六挥了挥手:“你们退下吧。”
邵六等人躬身退下,含光跟着邵六正欲出去,只听霍宸道:“尚仪留下。”
含光停住步子:“皇上有何吩咐?”
“你过来。”
霍宸绕过屏风,到了后室暖阁。暖阁是皇帝小憩之所,内里床榻桌椅一应俱全。他半倚在龙榻上,眉目含笑,望着她,伸出手。
她只好慢慢上前了两步,对他伸出的手装作没看见,心里犹如擂鼓。
他伸手将她拉到跟前,怀着她的腰,将她放在腿上。她脸上发热,对这种习惯实在无所适从。
他长出口气,在她耳边柔声道:“这下,朕可以放心了。”
“放什么心?”
“怕你逃了。”
含光低眉不敢看他的眼睛,但心里闷了许久的疑惑,却是不问不可。
“那晚,到底”她红着脸,问不下去了。
他笑道:“那晚,是我让邵六在酒里放了点药。”
果然是!她顿时恼了,跳到地上忿然瞪着他。
霍宸笑道:“我将你抱到床上,解了衣衫,不过,我并未对你如何,只是仔细看了看。”
她只觉得耳根都要烫了,他却笑得越发开怀。她紧紧咬着唇,很想伸手将他一脸的笑揉捏蹂躏。
“你别怪我,选秀极严,我总要看看你的身子心里有数才行。再说,你小时候也看过我,我看回来也不为过。床上那血痕,是我划了手指,就是想让你误以为生米煮成熟饭,不然,这两个月你只怕早就不知所踪,跑得不见人影,岂会安安生生的等着大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