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照每日来宫中给含光请脉,再给霍速熬药。含光只对霍速说是强健身体的补药,霍速极是乖觉,也不多问,更不怕苦,一碗药汤一口气喝尽。含光心里越发的怜惜他,悉心教他学武。他长期心思郁结,身体羸弱,但练功却不怕吃苦,小小年纪便显出一股子刚韧来,全然不似外表那般孱弱胆怯。
霍宸私下派人查明,给霍速下药的宫人果然是明岚宫的人,但再查下去,幕后指使却是昭阳宫皇后身边的侍女碧落。正如霍宸所料,不过是一出嫁祸于人罢了。
含光震惊又气愤,问道:“皇上打算怎么处理?”
“薛家是太后的娘家,权势不可小觑,而且皇后长兄薛明辉是拱卫司指挥使。康王没有解决,薛家便不能妄动,此事只能让明岚宫担了罪责,处死那个宫女,再将钱妃禁足一月以示惩戒。”
“那钱贵妃岂不是冤枉?”
霍宸冷笑:“她那里冤了?令狐菡之事是她一手谋划。”
含光惊道:“这怎么会呢?令狐菡是她表妹。况且,令狐菡入宫,不是可以帮她不少忙么?”
“正是因为谁都觉得不会是她,所以她才这么做,想要嫁祸给昭阳宫。”
含光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不错,她私心也是猜想此事为皇后所为,一来嫉恨令狐菡的美色,怕她分宠,二来也怕她和钱瑜联手对付她,所以才设计害了令狐菡,断了钱瑜的臂膀。谁知,一切竟是钱瑜所为。
霍宸唇边浮起一丝嘲讽:“这宫里,事事都不能按照常理来论,非要颠倒黑白了来看,釜底抽薪了去做,才是宫里的规矩。”
“那皇上既然知道是钱贵妃所为,为何不惩治?”
“我不过是看着旭儿和曦儿的份上。你看速儿,为他母亲所累,小小年纪便少年老成,心事重重。我不忍让旭儿曦儿再沦为如此田地。是以,只在私下警告了钱妃。”
含光想到那一对龙凤胎,心里也是一软。
“我对你说这些,便是想让你心中有数。如今你位居高位,又身怀有孕,只怕这两人尽心尽力的竞相来对你好,你素来心善,可别被那些虚情假意所迷惑,一时心软便有不测。”
“今日皇后和钱贵妃都送了东西来。”
霍宸立刻沉下脸色:“你放着便是,不要碰,若是吃食,更是不可食用。”
含光见霍宸一脸肃色,又好气又好笑:“若是想害我,明刀明枪便是,这般这般防贼般的日子,我快憋闷死了。”
霍宸笑着调侃:“这般斗智斗勇,方显得虎头山三当家的英明神武,冰雪聪明。”
含光噗的笑了。
十月初一是霍宸生日,这是新帝登基以来第一次生辰,自是办得隆重之极。朝臣群贺不说,便是梁国也派了使者前来,带着重礼朝贺新君以示友好。
晌午时分,皇帝在畅景苑大宴群臣及梁国使者。晚上,又在流华殿设宴与后宫嫔妃同庆。
含光穿戴完毕,只见霍速望着自己,惴惴道:“淑妃娘娘,我不知道送什么给父皇贺寿。”
含光笑道:“你就把白日里写的那副字送他便可。”
霍速瘪着嘴道:“那副字,速儿越看越丑,只怕父皇看了也不喜欢,别人也会嘲笑。”
含光蹲下身子,扶正他头上的玉冠,轻声道:“速儿,你身为皇子,不可妄自菲薄。若是自己都看不上自己,又如何让别人看得起你?男子汉大丈夫要顶天立地,江湖上尚有一句话叫:英雄不问出处,只要你有一身好本领,便是草莽乞丐,也不会教人看轻。”
霍速点头,将白日里写的一幅字拿在了手里。这幅字,他练了数日,今日整整写了百十张纸,食指都写的扁了。
含光牵着霍速,带着宫人到了流华殿。
殿内明烛高照,清音袅袅,阶上龙椅金光灿灿,两侧各立一丛约有人高的红珊瑚,顶上嵌了两颗夜明珠,光华夺目,异彩纷呈。
霍宸嫔妃不多,梅昭仪,谢才人,许贤妃,钱贵妃先后入殿依次落座。片刻之后,只听殿外朗声传报,皇上驾临。
一阵环佩叮当。
皇帝,太后进了流华殿,上到玉阶丹墀之上落座。
皇后站在阶前,领着众位嫔妃施礼贺寿,宫人匍匐一地,山呼万岁。
霍宸道:“免礼,入座。今夜乃是家宴,不必拘礼。”
太后将钱瑜的一对双生子召到跟前,一左一右揽在怀里,眉眼之间皆是痛爱。霍宸本就容貌出众,钱瑜更是艳如桃李,这一对双生子便生的粉妆玉琢,仙童一般无可挑剔。钱瑜正在禁足,今日特许出来,便格外的低调。
皇后不时扫她一眼,得意倨傲之色流于眉眼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