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项共有八大部落,其中野离部落和拓跋部落较为强盛,两位首领都是心怀大志之人,部落之间明争暗夺不断。
“人都被冲散了。风雪太大,幸好乌金认路,不然我可能就丧命在野离。”
生死之事在他口中信口而来,如同家常便饭。
含光回眸看了一眼高大神骏的乌金,道:“你受了伤,去我那里,我给你包扎一下。”
“好。”
拓跋连城一咬牙站起身来,含光略一迟疑,伸手扶住他上了马。
含光正欲牵起乌金,突然,拓跋连城伸出胳臂将她拦腰一抱,带到了马上。
含光回头,只见他痛得呲着嘴,浓黑的眉头拧在一起。显然是刚才抱起含光牵动了伤口,含光忙道:“你别再动,按住伤口。”
两人冒雪回到含光的小屋,林晚照尚未回来。
含光找出金创药,剪开拓跋连城的袖子,给他处理伤口,上药包扎。
系好布带,含光松了口气,给他端来一杯热茶。
拓跋连城接过来一饮而尽,含光去接杯子,却被他一把握住了手。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含光,你嫁给我吧。”
含光想要挣开手腕,拓跋连城却没有放开的意思,他力气极大,一双大手热腾腾的,好像一双火钳。
含光想了想,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说道:“苍狼王,我不能嫁给你,因为我不仅嫁过人了,而且我还是商国人,而你,和梁帝定了盟约,显然,梁帝买马是要对付我们商朝的。”
拓跋连城一怔:“你是说,我要想娶你,便不能和梁帝订约?”
含光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生怕他答应下来,她方才也不过是信口说说而已,就算他真的放弃这个契约,她也没有嫁他的意思。
拓跋连城的眼眸不是纯净的黑,略带浅灰色,他直直地望着她,眼中的爱慕,分外的热切。
这种眼神,她曾在一个人眼中见过,当时沉迷其中,以为那便是此生所依,过后才知是个局。
“含光,我很喜欢你,从见你第一面,你拿着匕首,和狼对持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你很有胆色,也很漂亮。可是,我喜欢你是一回事,和梁国做生意又是一回事,因为那牵扯到我全族的利益。我身为拓跋族首领,有责任带领族人成为整个草原上最强盛的一族。我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而抛弃族人的利益,那样太过自私。一个男人,除了爱情,还有责任。”
含光心里一动,刹那间想起了霍宸,是不是男人都是如此?便是再喜欢一个人,也抵不过责任利益?恍惚之间,她仿佛看见了那一双深邃深情的眼眸,那里面的情义,是真是假?对她所作的一切,是无奈之举,还是存心欺骗?也许,就算曾有过真心,权衡取舍之间,感情也被首当其冲地弃之不顾。
回想霍宸、虞虎臣、江承影、林晚照、拓跋连城这些男人,谁没有野心,不过是或多或少而已,这一刻,她竟然有些懂了男人。
她微微笑道:“苍狼王,你做的很对。所以我不能嫁给你,因为一旦你和梁帝结盟,就是与商朝为敌。而我,就是商朝人。”
拓跋连城松开了含光的手,炙热的眼神黯淡下来。
“我可以放弃爱情,但决不能放弃责任。”
含光听到这话,反而释然一笑:“大丈夫本该如此,成大事者,不可儿女情长。苍狼王志向高远,含光以为,这片草原的主人,异日必定是你!”
拓跋连城眼神骤然一亮,望着含光,赞道:“你果然和别的女子不同,心胸豁达,眼界开阔。”
含光回之一笑,心里却是一酸,他怎知这份豁达通透,却是从另一个人的伤害中剔骨剥筋而来。
说话间,院门处一声轻响,一个白色人影闪了进来,雪满衣衫,看不清眉目。
“你怎么不等雪停了再回来?”含光忙拿过布巾替林晚照拂雪。
林晚照脱下斗篷,一眼看见拓跋连城愣了一下,忙上前施了一礼。
拓跋连城笑着挥了挥手,不意牵动伤口,痛得吸了口气。
“苍狼王你这肩上怎么有伤?”
“不碍事。方才含光替我包扎过,林大夫的伤药果然很好,这会儿已经不是太痛。”
林晚照放下手中的药箱,道:“苍狼王稍候,我去给你煎一副药来。”
拓跋连城点点头。林晚照煎好药,他毫不客气,接过来就毫不设防的一口饮尽。
屋外雪渐渐小了,有欲停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