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闪过一丝不忍和愧疚,我并非石头人,他对我的好、对我的包容与体贴,焉能不知?我只说要去流金宫,却没告诉他为何前去,难怪他误会,我实在不该让他有如此的担忧。
我柔声道:“江辰,你多想了。我去流金宫,是想找她讨要那半部重山剑法。这剑法本是你们江家的家传之宝,应该物归原主。”
“然后呢?然后,你就不欠我什么了,可以潇洒离去?”
搂在腰上的胳膊骤然紧了许多,耳后的呼吸也更急促了些。我心里一动,从不知道,江辰竟如此紧张我,居然想得如此之多。这样的患得患失,我何尝不知,我对另一个人,也曾如此。
“我,不会。我只想要回剑谱,还给江家。如果,如果你愿意,我更想将剑谱送给你舅舅,让他和云知是用于剿灭倭寇上。”
江辰更紧地拥着我,将下颌抵在我的肩上,低声道:“小末,你总是让人惊讶。若能要回剑谱,我一定会将剑谱送与舅舅,做一番大事。”
我有气无力地笑了笑,“江辰,我知道你很大方。”
“我,其实有件事也小气得很。”
“什么事?”
“那就是,每次都是我主动非礼你,何时,你也非礼非礼我呢?”
一听这话,我刚刚柔软的心立刻坚硬起来,抬脚就跺上了他的脚背。
他“哎哟”叫了一声,跳着脚道:“这,这不叫非礼,小末,你真是没有情调。”
他每次提到情调的时候,我都如临大敌,赶紧打开门逃之夭夭。
翌日早饭间,戚夫人对戚冲将军道:“大哥,辰儿的婚期,你看定在何时合适?”
戚冲将军先是含着笑打量了我和江辰几眼,然后收敛笑容又叹了口气,“这些年他音讯全无,我看不如将辰儿的婚事大事张扬一番,他倘能听见消息,若是还惦记着辰儿,想必定会回来看一看,到时候,你再与他解释清楚误会便是。”
戚夫人默默垂眸,清丽的面庞上淡淡浮着一层怅然和失落。半晌,她才淡然道:“大哥,十几年了,我对他的情意也淡了,他即便回来,对我而言,恐怕也只是个路人而已。”
戚冲拍了拍戚夫人的手背,“冰珑,你与瑞阳就是因为都太过傲气才有那样多的误会。若有机会和解,你应先放下身段。”
戚夫人冷笑一声,“凭什么要我先放下身段?他有本事就永远别回来。我一个人照样将归云山庄打理得天下皆知,如今,我有儿子有儿媳,过两年再抱上孙子,谁稀罕他一个半老头子。”
“你看你这臭脾气,和江瑞阳倒真是天生一对。”
“大哥,他是个男人,凭什么要我处处让他?”
戚夫人年近四旬,此刻突然像个小女孩般的娇嗔恼怒,真真让我大开眼界,实在不能不说,她这般模样真是妩媚又娇媚。我不知道江辰的父亲究竟和她之间有什么误会居然舍得抽身离去。若是我,对着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莫说受点儿小委屈,便是日日让我给她洗脚也是甘之如饴的。可见,这美貌也不是无往不利,总有那么些人,对美色无动于衷,面对美人也能硬着心、狠下心,实在让人佩服。
戚冲将军略一沉吟道:“不如婚期定在中秋佳节吧,他若回来,正好你们一家人团聚。”
戚夫人鼻子里哼了一声,“管他回不回来,辰儿的婚事自是要办得风光体面,到时候,大哥和大嫂定要回京来参加婚礼。”
戚将军剑眉深敛,“这恐怕要看剿倭的情势如何了。我若是不能抽身回来,就让你嫂子回来一趟吧。”
“嗯。大哥保重。”
江辰笑道:“母亲,既然婚期定下了,我带着小末回逍遥门一趟,告知师父和诸位师叔。”
“我写信去如何?”
“还是我亲自回去一趟为好。师父视小末为女儿,这样才合礼数。”
“也好,你带些礼物回去。”
江辰对我挤挤眼睛,我明白过来,他是想找个借口陪我去一趟流金宫。
我暗暗感动,又有点内疚,这么瞒着戚夫人私自前往是否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