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咱们解决了他们,再前往西宁伯爵府抓人。宁国府,正门。林大宝带着俞碌等一众大小管事,正神情焦虑地望向不远处的街道尽头。“林管事,玖爷遇刺一事,要不要小的去通知众位小姐?”俞碌神色带着一丝惊慌,稍作平复,旋即让他想到府里面还住着一众姑娘,这些姑娘里面,还有一位是他们未来的当家主母。“别慌,镇定一点,玖爷这事,还是先不要告诉姑娘们了,省得她们一时担心,没得让玖爷回来后又心疼她们。咱们要做的,就是要让下面的人,不要搞得大家人心惶惶,玖爷这才刚接手族中事务。如是这件事情传到那些有心之人耳中,想必又会起一些没必要的波澜。”林大宝翘首望着不远的黑暗尽头,神色虽带着一丝焦虑,但说出来的语气,却是异常镇定。这时,后面一位小管事不适时宜的话传了过来。“禀林管事和俞管事,适才西府平儿过来寻杨大夫时,这事已经传了开去,可想,没一会儿功夫,便会传将出去。咱们需不需要做些准备?”其中一位年约中旬的前院小管事,望了一眼西角门内的杨大夫,小心奕奕地提了一嘴。“欸?平儿姑娘?算了,这事西府知道也无妨,我料那边也闹不出甚么弄鬼作假的事情来。”林大宝冷笑一声,旋即苦着一张脸,叹气道:“就是那些姑奶奶,一会怕不是要统统赶来前院,刘管事,你这样,马上回府将一些无关紧要的男仆人打发了,省得让他们冲撞了姑娘们。”“我省得,小的这就去传话。”刘姓管事躬身应了下来,转身进了西角门。彼时,杨大夫一早便等候在西角门内,见刘姓管事进得门来,焦急问道:“刘管事,可是伯爷回府了,伯爷伤势如何了?”“回杨大夫的话,小的还没等到玖爷,小的奉林管事的话,回去前院打发那些闲散人员,免得他们粗手笨脚,没得冲撞了姑娘们。”而在此时,骆恒带着四百名新军护送着贾玖回到了宁国府正门。林大宝等人呼拉一声便围向停下来的车驾。“叔,我玖爷有事没?你没替我玖爷挡一挡刺客?”“混账顽意,你叔我过去后,刺客都已经跑得没踪影了,我想挡也挡不了。”“话说,我再怎么也是伱亲叔罢?”东叔听了好侄子这番言论,差点脚下一滑,顿时骂了出来,说到最后面,却是压低了声响。“你指定不是他亲叔,要不然,他不会亲我师叔祖,而不亲近你。”游咏插上一嘴,而后朝围上来的诸位大小管事大声说道:“我师叔祖没啥大碍,大家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俞碌一听,连忙打头,带着众位宁国府大小管事,转身回府忙活去了。“大宝,让人将车板子抬过来,师叔祖的马驾要直入府里,车上有女眷,不方便在门外下车。”游咏遂又朝林大宝嘱咐了一句。“欸,瞧我,一时之间听见玖爷遇刺,我竟然忘记,薛姑娘也在车驾上面了,我这就吩咐人去。”林大宝马上转身去找那些散去的管事头头们。“瞧把你能的,这么大声作甚,没得让林姑娘听见了,一会,你让小师叔为难咋办。”游方一巴掌拍在游咏的后脑上面,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行了,你也别打游咏了,当心你老了,他不给你养老送踪。”得知小主没有大碍,一直半悬着心的任怂,直到回到宁国府,他才开了一句顽笑。制止欲要找师傅理论的小游咏,任怂的目光望向对面不远处的一间院子。那里面住的,正是徐纶派过来的人手,小主这次遇刺,难道是他们那边出了甚么变故?如若不然,,誓必又会堆成小山那般高。”方才只顾着被玖大哥捉住自已的玉腕,宝钗倒是一时忘记此等大事,美眸旋即带上关心,担忧着问道:“玖大哥,这件事情,会不会让天子恶了你?”玖大哥说得没错,如是皇室当中有人被当街行刺,玖大哥以绣衣卫指挥使的身份下令大索全城,这尚在那帮御吏的接受范围内。如是玖大哥今天这遭,那帮闻风起奏的御吏,定会抓着玖大哥滥用职权来作文章。“无妨,我已经有了与御吏奏对的腹稿,妹妹不用担心,倒是你今天被吓坏了罢,宝琴妹妹尚还在府内,一会我让人相送你们回梨香院,你早点歇息,等此事告一段落,我再前往利香院拜访一二。”贾玖尽量以轻松的语气,回了一句安慰的眼神。薛宝钗闻听后面的那句话,芳心一颤!玖大哥?这是要给她一个交待了!念及这里,薛宝钗不由得垂下那张娇羞欲滴的脸蛋儿。少顷,薛宝钗点着螓首,以蚊蝇般的声音说道:“好的,我会与我妈说的!”突地,宝钗瞧见玖大哥的左肩上面,正朝着马车板面滴落一滴血迹,芳心一纠,柔声道:“玖大哥不用担心我的,倒是你这伤还在往外渗着血迹,要不,你先让杨大夫替你好好疗伤,再进宫也不迟的。”贾玖闻言,默然不语,只是轻点着头应了下来。有些事,他不想与宝钗明说。如是将伤口处理完再进宫,崇德帝如何知道他这次被人行刺,实乃凶险万分?如是没有崇德帝的首肯,他方才在宁荣街牌坊对季安和周成下的那道命令,指定会被崇德帝打了回去。而他眼下,已经有了六成的把握,能够说服崇德帝,恩准他这次越权,大索全城一事。少顷,贾玖的身影便出现在马车板儿上面。贾玖在林大宝与游咏的搀扶下,落了马车,遂朝迎上来的东叔吩咐道:“东叔,你将杨大夫喊来门房这处,让她在这边替我稍作疗伤,一会我还要进宫面圣,就先不回府了。”贾玖先不进府,主要是他要在第一时间,赶回来让杨大夫替他将伤口处理得夸张一点,如此这般,他才能在崇德帝面前,站得住脚。东叔二话不说,直接点头应下便进了西角门。“小主,我忘记我今天约了车马行的叶掌柜,要与他商量小主在京的营生,小主如今安全无恙,那我一会,便去寻叶掌柜说事了?”任怂推开林大宝,接替他的位置,与小游咏一人一边搀扶着小主往门房那边行去。“去罢,我没事,你们也不用把我当成重伤人员,我又不是骄生惯养的人。”贾玖先是应了任叔,复又以无奈的语气说道。“那怎么行,师叔祖的肉体里面,尚还留存着两根尖锐的弩箭。”游咏在另一边,一面插了一嘴,一面拿另处一只手,将他的师傅划拉走。“免崽子,就你能考敬你师叔祖,我不能替小师叔尽一点孝心?”游方老道气得在一旁跳脚。见状,贾玖不再相劝,任由游咏与任怂将他扶进门房那边。与此同时,杨大夫带着她那位十岁左右的小孙女,已经候在里面。“伯爷,就两处箭伤吗?”杨大夫转着圈子,仔细认真地打量一下贾玖身上的伤势。“嗯,你想个法子,尽量让我的伤势瞧起来,惨不忍睹一点!”贾玖压低声音,嘱咐了一句。“嘶!伯爷?这是为何?”杨大夫眼睛一闪,不明所以。杨大夫的小孙女亦是眨巴着大眼睛,与她祖母的表神如同一辙。旋即,贾玖低声细说几句,杨大夫当即恍然大悟,先是思索一会,这才吩咐小孙女打开药箱。另一边,伯爷的马驾,也在宁国府下人的铺设木板中,将马车稳稳地驶进了西角门。而这时,屁股尚还有血迹的张三李四等亲卫,早已得到伯爷遇刺一事,他们此时,面色肃然,正如标枪一般立身在门房外面。任怂在小主进门房前便告了一声罪,他尚还要前往车马行那边,问询一下,徐纶的人手,为什么在今天会无动于衷。更重要的一点,车马行那边,除了宋淮安等人,叶修那边也没有派人前来查看小主。念及这里,任怂直觉,许是车马行那边发生了天大的事情,才会在小主遇刺之时,并没有救援人手到场。…………与此同时,离着宁荣街往西也就十里地左右。开远门旁边的普宁坊。这里正在经历一场惨烈的厮杀。普宁坊因离着开远门很近,这里,故而又是一些大户或有地位之人所居住的地方,整个坊内所居住之人,也仅有不到十户。从坊门进来,整条坊街血肉横飞,惨不忍睹。两方人马皆是穿着黑衣蒙面。明面上看去,惟一的区别,就是双方手中握着的兵刃制式有所不同,而稍微仔细打量,便能够发现,两方人马的衣饰上面,有着不同的标识。一方蒙面人马,左臂肩膀上面,暗地里绣着若稳若现的梅花标记。另一方蒙面人马,衣饰上面没有任何的纹绣标识。双方相互纠缠,拼尽全力欲将对方格杀刀下,场面异常激烈。两方人马的招式,一刺一劈一砍,基本有着三分吻合。一开始,梅花标识的蒙面人只有不到二十余人,被另一方三十余人合围全力格杀。时辰也就不足两盏茶的功夫,梅花标识的五十余支援人手便已经奔赴过来。而这时,梅花标识的蒙面人,仗在人多,将另一方黑衣蒙面只剩下的十余人团团围困。如那十余蒙面黑衣人没有外力的支援过来,身亡也只是时间的问题。普宁坊在下午的时候,落了一场暴雨,沟槽内的活水,眼下,已经血流成河。被雨水冲刷过的坊街,躺着数十具尸身,断臂残肢横飞。其中一名梅花标识的黑衣人,朝着已方的头领且战且退,压低声响道:“千户大人,对方的招式,似乎和咱们如出一辙,难道他们与咱们的出身一样?他们便是数十年前,叛逃出去的皇城司密探?”那名千户一双眼睛爆射出强烈的杀意,肃声道:“多半是,这西宁伯,怎么会有这批人在暗中保护?难道西宁伯,是这群叛逃出去的皇城司头领后代?”“那正好,等咱们解决了他们,再前往西宁伯爵府,抓人!”先前说话之人,望了一眼地下躺着四十多具的同伙尸身,咬牙切齿般说道。“黄百户,你忘记二档头怎么交待的了?他是让咱们来监视西宁伯的,而不是让咱们来抓人!”千户的目光频闪。他没有忘记,二档头耳提面命,再三嘱咐,不能让西宁伯发现他们这些人对他的监视,更加不被允许做出,对西宁伯不利的事情。如若不然,一旦被西宁伯发现,将以梅花卫的家法处置!“可是人家,对咱们却是一点儿都不客气,一看见咱们的人,频频下死手,恨不能欲除我们后快!”黄百户目光露出一丝凶狠,这地上躺的,全是他手下里面的好手。而就在此时,一名外围的梅花标识的黑衣人,朝着普宁坊里面猛地一吹口哨,尖锐的哨声传遍场上所有的蒙面人。双方皆是听明白这道哨声的原意:外面惊显大批绣衣卫!双方暂时抽刀闪身离开激烈的战斗,以警惕的目光虎视着对方。“大人,外面的绣衣卫直接奔着开远门而去了,看那情形,似乎是要接手开远门的打算!”那名提前示警的蒙面人,将目光从坊门的门缝里面抽离,继而朝向自家大人奔去禀告。“不对劲,许是城中发生了甚么天大的事情,这是绣衣卫要大索全城的迹象,咱们马上由后门离开。”千户大人不及多想,当机立断,直接撇下那八九名身上带着伤的敌人,扬长而去。